诺顿和芬格尔找到路明非时,他正瘫坐在甲板的角落里,累得像一截被榨干了最后一滴汁的甘蔗渣。
“师弟……你老实交代,”芬格尔喘着粗气,看着路明非,那张平时总是挂着贱兮兮笑容的脸上,此刻是一种混合了惊疑和疲惫的古怪表情。
“刚才那是什么?你的言灵不是‘预知’吗?什么时候进化成‘闪电侠’了?”
在刹那的体验时间里,路明非的行动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在芬格尔看来,路明非只是在甲板上晃了晃,然后那些即将把他们炸上天的玩意儿就都哑火了。
这根本不科学,也不龙学。
“我说我出门捡到宝了,你信吗?”路明非翻了个白眼,随口胡诌道,他连撒谎的力气都没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百辆卡车来回碾过,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要散架。
这就是强行使用远超自己身体负荷的力量的代价。
路明非侧着头看从刚才出现就一直没说话的诺顿。
这位青铜与火之王正站在船舷边,赤着脚,那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在江风中飘动。
他没有看那些混乱的人群,只是抬头望着天空,熔金般的瞳孔里,倒映着天边那抹初生的、瑰丽的朝霞。
路明非记忆里的老唐是一个常年沉溺在游戏世界里的死宅,体重稳定两百斤以上,总是穿着大裤衩仿佛随时准备去楼下澡堂搓澡。
他全部的人生意义似乎都浓缩在纽约布鲁克林穷人区的出租屋里。
可眼前的诺顿,像是从那堆油腻的脂肪中破茧而出的神只。
黑色的短发下,是刀劈斧凿般冷峻的侧脸,肌肉线条像是古罗马雕塑般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路明非搜刮着自己贫瘠的词汇库,最后只得出一个略显抽象的形容。
这家伙现在活脱脱就是凯撒和楚子航的混合体。
过了好一会儿,诺顿才转过头,看着路明非。
“你不像是秘党的人。”诺顿开口了,他的黄金瞳在晨光下显得不那么具有压迫感,反而有种温润的质感。
“我谁的人都不是。”路明非靠着栏杆,勉强坐直了身体,
“你似乎花了很大代价去救这些……脆弱的人类。”诺顿审视着路明非。
“我有我的道义,我救我认为该救的人,杀我认为该杀的。”路明非迎着他的目光,“跟他是人,还是龙,没关系。”
诺顿沉默了片刻。
“如果,有邪恶的人类,你会杀吗?”
“会。”
“如果,有善良的龙类,你会救吗?”
路明非咧嘴笑了,“我不正好救了你吗?老唐。”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江面上,也洒在诺顿的脸上。
诺顿沐浴在金色的晨光里,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
他忽然笑了,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欣赏。
“我算是欠你两条命。再会,我的朋友,路明非。”他伸出手,路明非也伸出没有骨折的那只手,两人的手在空中握了一下。
“以后需要我的时候,打这个电话。”一张薄薄的金属卡片被弹进路明非手里。
诺顿说完,转身走向船舷,他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芬格尔,忽然又补了一句,“你这个师弟,很特别,将来或许能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希望你这个做师兄的,将来不要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说完,他纵身一跃,跳入了滚滚江涛之中,消失不见。
“嘿!什么叫我将来不要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我芬格尔可是我路师弟最忠诚的狗腿子啊……”芬格尔满脸被冤枉的委屈,对着江面大喊,但诺顿早已没了踪影。
芬格尔只好悻悻地转过头,一瘸一拐地凑了过来,看着路明非。
“师弟,你这是要当Neo吗?”他忽然问,表情变得很古怪。
路明非看着远方水天相接的地方,太阳正喷薄而出。
“如果可以的话,”
“为什么不呢?”
芬格尔愣了一下,他看着路明非的侧脸,发现上面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固执。
那种固执不像是楚子航那种要把世界都劈开的锋利,也不像是恺撒那种君临天下的理所当然。
它更像是一块被扔进水里的石头,不耀眼,不喧哗,但它就是要沉到底,谁也拦不住。
“好吧,好吧,不管师弟你要当救世主尼奥,还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蜘蛛侠先生。”
“你师兄我都举双手双脚支持你。”
“不过说起这个,那个叫诺顿的家伙……他还真有点意思。”
芬格尔压低了声音:“他之前跟我承认了,青铜城里那个陷阱,就是他设的。
妈的,老子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按理说我应该跟他不共戴天,可是……”
芬格尔挠了挠头,脸上挤出一个别扭的表情,“可是我居然不太生气。这感觉很奇怪,不打不相识?
还是说,任何一个能把老唐那个二百五十斤的搞笑胖子,变成一个穿着花衬衫都帅得掉渣的冰山帅哥的家伙,都值得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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