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路明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像一头发疯的野狗,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狂奔,肺部因为剧烈的喘息而灼烧,冷风灌进喉咙,又干又疼。
但他停不下来,脑子里只有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驱动着他冲向那个已经化为虚无的坐标。
那个该死的跳蚤市场,那个简陋的舞场,那个吞噬了诺诺的剧院。
等他跑到目的地,迎接他的只有一片狼藉的空地。
夜市收摊后留下的垃圾被风吹得到处乱滚,空气里混杂着烤肉的余烬味和劣质塑料的焦糊气。
哪里还有什么挂着昏黄灯泡的舞场?
哪里还有什么传来弗拉明戈舞曲的剧院?
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是一片该死的、被城市遗忘的废墟。
“操!”
路明非狠狠一脚踹在旁边锈迹斑斑的垃圾桶上,铁皮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垃圾桶被他踹翻,里面的秽物散落一地。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蹲了下来。
他是个傻逼,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傻逼。
那个红衣男人说允许他们“所有的朋友”离开,他就真的信了。
他牵着一个幻象的手,在月光下走了那么久,心里还冒着甜丝丝的傻气泡泡。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玩弄他。
他居然没看出来。
这就是plus版的路明非?
狗屁!他还是那个衰仔,一个被命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倒霉蛋。
就在路明非几乎要被自我厌恶淹没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很小,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他不用回头也晓得是零。
“冷静。”零的陈述句永远那么简短,没有多余的起伏。
“我怎么冷静!”路明非猛地站起来,冲着她低吼,“师姐还在里面!被困在那个鬼地方!你让我怎么冷静!”
零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在夜色里折射着微光,像两块纯净的蓝宝石。“你现在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对。一味地慌乱解决不了问题。
路明非强迫自己停止了无意义的暴躁。
他开始大口呼吸,进行一次又一次深长而缓慢的吐纳,把胸腔里那股烧灼的、狂乱的火气一点点压下去。
他脑子里的那台因为过热而即将宕机的CPU,在强制冷却后,重新开始运转。
不能慌。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卡关了就读档,BOSS太强就找攻略,NPC骗了你就回去砍了他。
自己必须找到回去的路。
可入口在哪里?
他们刚才明明是从这里出来的。
路明非和零开始在空地周围一寸一寸地寻找,任何可能藏着空间裂缝的角落,任何看起来不寻常的墙壁。
但这里的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人绝望。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轻柔得几乎没有重量的问句,在他们身后响起。
“请问……你们需要帮助吗?”
路明非和零同时转身。
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像一个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幽灵。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头上戴着白色的硬领,一张素净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对银灰色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路明非的脑内警报瞬间拉满。
半夜三点多,废弃空地,突然冒出来一个修女打扮的少女。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简直是恐怖片标准开场。
是新的陷阱?还是那个红衣男人的又一个恶作剧?
“你是谁?”路明非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挡在了零的前面。
少女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戒备,她微微摇了摇头,动作轻缓。
“别害怕,我虽然有点特殊的能力,但本质上还是个人。
不是我父亲那种……灵体的状态。”
“你父亲?”路明非抓住了关键词。
“嗯。”少女点了下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个剧院的主人,奥里恩,是我的父亲。
我的名字是米娅。”
奥里恩……路明非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么多年,他犯下了很多错,把很多无辜的人困在他的剧场里,一遍遍地重演悲剧。”
米娅的叙述没什么情绪,却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愁,“我阻止不了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去弥补。
解救那些像你们一样偶然闯入的人。”
路明非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套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善良的女儿为自己作恶的父亲赎罪,简直是标准的好人阵营NPC剧本。
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五十?
还是百分之十?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找不到入口,时间拖得越久,诺诺就越危险。
这叫死马当活马医。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
“我师姐被困在里面,”路明非盯着米娅的脸,一字一句地开口,“我需要把她救出来。”
“我帮你们。”米娅的回答干脆利落。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点。
随着她的动作,一句古老而晦涩的咒文从她唇间吐出。
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原本空无一物的废墟上,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一座华丽剧院的后台入口,在涟漪的中央缓缓浮现。
门内是幽深的黑暗,隐约能看到悬挂的绳索和堆叠的布景。
“入口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米娅催促道。
路明非不再犹豫,回头和零对视了一眼,随即迈开脚步,第一个冲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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