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英灵殿。
夜色像是一层厚重的黑色天鹅绒,沉甸甸地压在拜占庭风格的穹顶上。
风从那个被炸开的缺口灌进来,带着硫磺和焦然的味道。
这里是B组的防区。
如果让不知情的旁观者来看,这大概是一场名为“末日崩塌”的行为艺术秀。
负责守卫这里的并不是身穿作训服的魁梧壮汉,而是一群刚刚从安珀馆舞池里撤下来还穿着礼服的年轻男女。
时间太紧了,紧到连把那身要把腰肢勒断的束腰脱下来的功夫都没有。
“这算什么?战地维密秀?”一名靠在拼花落地窗边的男生低声吐槽,他手里端着一把这就改装过的M4,枪口指着窗外的黑暗,余光却忍不住往旁边飘。
“闭嘴,看好你的两点钟方向。”旁边的女孩冷冷地回了一句。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小夜礼服,裙摆原本是拖地的鱼尾设计,此刻却被极其粗暴地撕开到了大腿根部,在那光洁得像是瓷器般的皮肤上,并没有吊袜带这种充满情趣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战术绑带。
一把短柄的柯尔特手枪贴着大腿外侧捆紧,冷硬的金属和柔腻的肌肤形成了某种惊心动魄的反差。
她手里提着一支九毫米口径的乌兹冲锋枪,这玩意儿射速极快,近距离泼洒子弹的时候像是金属风暴。
为了平衡那沉重的备用弹匣,她不得不把肩膀挺得很直,脚下那双镶满了施华洛世奇水钻的十厘米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哥特美人的华丽啊……”男生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要是这时候有照相机就好了,给你们拍一张,明年招生简章的封面都不用愁了。”
“把你那该死的文艺腔收一收。”女孩把长发随手挽了个结,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战术匕首插住固定,“这里是英灵殿,不是米兰时装周。”
这是学生会的B组,全部由本部最精锐的骨干组成。
八名在“战场生存课II”中拿到A级评价的学生控制前门,另外八名封锁后门。
两侧的侧门各有四人把守,每一扇巨大的拼花落地窗下都埋伏着两人,二层回廊上还蹲着六个狙击手。
这是一张由学生会精英编织成的火力网。
而这张网的核心,是那个坐在大厅中央长椅上的男人。
恺撒·加图索。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坐在一排排空荡荡的橡木长椅的最前排。
英灵殿,这座坐落在奥丁广场中央的古老建筑,此刻显得格外空旷。
外墙上那些暗红色的花纹在夜色中仿佛要活过来一样流淌。
传闻那些花岗岩来自遥远的印度,几百年前的一场屠龙战役让龙血和人血浸透了岩层,直到几百年后的采石场工人们切开石头,发现里面的肌理依然带着那种洗不掉的血色。
世界树的图案雕刻在整面墙壁上,枝叶繁茂得像是要遮蔽天空,顶部矗立着那只报晓的雄鸡,而在底层,无数条树根纠缠镇压着的,是一切龙族的祖先,黑龙尼德霍格。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的圣堂。
每年只有一次,这里会变得人声鼎沸。
那是毕业典礼的时候,学生们穿着带有普鲁士宫廷风格的墨绿色学位袍,庄严肃穆地走进这里,等着那个银发的老家伙念到他们的名字。
然后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登上讲台,从昂热手里接过那张充满荣誉的学位证书。
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屠龙英雄的头像,那些死去的混血种们用油画颜料凝固的目光注视着大厅中央的年轻人。
恺撒仰着头,看着圆形穹顶下的那尊巨大雕塑。
那是浑身甲胄、骑着八足天马斯莱普尼斯、手持昆古尼尔长矛的主神奥丁。
这尊神像充满了威严,但在恺撒看来,那个独眼的老头似乎总是带着一股悲剧色彩。
大概是因为神话里早已注定了他的结局是被巨狼芬里尔吞噬吧。
“你说,我要是把你的头砍下来,会不会比芬里尔那个畜生更利索一点?”恺撒轻声说道。
没人回答他。
只有那把名叫“狄克推多”的黑色猎刀静静地横在他的膝盖上,像是一条沉睡的黑曼巴蛇。
旁边那对银色的“沙漠之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握柄上的乌木镶嵌象牙工艺精湛,那枚加图索家族的凤凰家徽位于正中,骄傲得不可一世。
他闭上了眼睛,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牛肉干,慢条斯理地嚼着。
味道有点淡了,下次得让厨房多放点黑胡椒。
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世界变了。
如果说睁开眼看到的是光影构成的表象,那么此刻,涌入恺撒脑海的,就是声音构成的真实。
言灵·镰鼬。
在这个领域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整个英灵殿,连同周围数百米半径内的一切震动,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传输到他的鼓膜上。
空气中蚊子振动翅膀的嗡嗡声像是轰炸机过境,泥土里蚯蚓蠕动的沙沙声像是巨蟒翻身,还有那个守在二楼的小个子狙击手,这会儿正紧张得牙齿打架,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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