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医生!这里需要医生!快!救救孩子!孩子不行了!”
一个年轻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同淬了毒的利箭,带着穿透灵魂的绝望,从不远处猛地炸响,狠狠扎进简心的耳膜,也击碎了她周遭凝固的冰冷空气!
孩子!
不行了!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两道带着高压电流的闪电,瞬间劈开了简心脑海中所有纷乱的思绪——什么职业生涯的第一天,什么完美的报到印象,什么与冷血特警的激烈冲突,什么对逝去生命的无力与愤懑……所有这一切,在这最原始、最紧迫的生命呼救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蒸发,变得无足轻重!
身体的本能快于一切理性思考,率先做出了反应!
“我是医生!马上就来!” 简心几乎是在听到呼救的同一秒就吼了回去,声音因为极致的急迫而显得异常尖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医生的权威感。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几米外那个几乎崩溃的年轻母亲——她正围着一辆侧翻在路边、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家用轿车,徒劳地拍打着纹丝不动的车门。
她甚至没有余光去瞥一眼身旁那个刚刚与她激烈对峙的厉北宸,更顾不上思考任何后果。此刻,她就像一道被生命危机牵引的离弦之箭,所有的意志和力量都凝聚在一个方向上——冲向那辆承载着绝望与希望的侧翻轿车!
高跟鞋尖锐的鞋跟敲击在冰冷坚硬、布满碎屑的柏油路面上,发出急促而孤寂的“哒哒”声,与她狂乱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合奏。她逆着拥堵停滞的车流,穿过人群中投来的惊愕、同情或茫然的目光,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新的、充满了未知危险的混乱旋涡中心狂奔而去!沾着血渍、灰尘和油污的白大褂下摆在身后猎猎扬起,肩上的背包在身侧剧烈地晃动、拍打着她的身体。她的眼中,此刻只剩下那团扭曲的钢铁残骸,以及从缝隙中隐约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如同小猫呜咽般的哭泣声。
越靠近,现场的惨烈景象越是触目惊心。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混合着刺鼻的汽油味、烧焦的塑料味以及扬起的尘土气息,如同有形质的怪物,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几欲作呕。地面一片狼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在碎裂的柏油路面上蜿蜒流淌,勾勒出不祥的图案。伤者压抑的痛苦呻吟、家属绝望的哭喊哀求、救援人员短促有力的指令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几乎要窒息的声浪,冲击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的神经。
那个年轻的母亲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像疯了一样,用血肉之躯去撞击、拉扯那扇严重变形、死死卡住的后车门,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抓挠冰冷的金属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囡囡!我的囡囡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透过那布满蛛网裂痕的车窗玻璃,可以模糊地看到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里,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满头满脸都是凝固和未干的血迹,小小的脸蛋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她软软地歪倒在座椅里,只有胸口那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
几名强壮的消防员正围着车辆,用沉重的液压破拆工具拼命撬动车门,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火星四溅,但进展依旧缓慢得让人心焦。一个先一步赶到的急救医生正焦急地跪在车旁,徒劳地试图通过狭窄的缝隙探查孩子的情况,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变了调:“不行!空间太小了!根本够不到!孩子是窒息!快!必须立刻建立有效气道!否则就来不及了!”
窒息!时间就是生命!
简心没有丝毫犹豫!她冲到近前,甚至来不及寻找放置的地方,直接一把甩开肩上的双肩包——那个装着个人物品和资料的包“啪”地一声,重重地掉落在沾满油污、尘土和不明液体的冰冷地面上。
她甚至顾不上脱掉那双在救援中显得格外碍事的高跟鞋,直接“噗通”一声,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倒在冰冷的、布满尖锐碎玻璃渣和金属碎片的柏油路面上!膝盖处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崭新的米白色西裤面料立刻被污渍浸染,甚至可能被划破,但她浑然不觉,仿佛那疼痛不属于自己。
“让我来!我应该能将胳膊伸进去!” 她的声音在极度的紧张中反而透出一种异常的冷静,带着一种能够穿透所有混乱、直抵核心的清晰力量。她迅速而小心地将自己纤细的上半身,最大限度地探进那个被消防员勉强撬开一丝缝隙的车窗。
车厢内部空间因为挤压而极度扭曲、狭窄,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童呕吐物特有的酸腐气息,还有一种冰冷的、属于死亡逼近的味道。小女孩被卡在变形的座椅和安全带之间,小小的头颅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口鼻处糊满了暗红色的血沫和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面色青紫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瞳孔对光反射似乎都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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