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简心脚步迈出的瞬间,走廊顶灯的光线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掠过厉北宸的左侧腰肋处。
黑色的制服上,一道狭长的、被液体浸透的暗色痕迹,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那痕迹的颜色比周围陈旧的血迹要新鲜一些,边缘还带着一丝湿润的深红。位置就在他战术腰带的下方,靠近后腰的地方。
简心的脚步猛地顿住,如同被钉在原地。刚才在抢救室和手术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命悬一线的年轻队员身上,他的身躯也一直处于一种紧绷战斗的姿态,加上深色制服和大量喷溅的他人血迹的掩盖,这道属于他自己的伤口,竟然被所有人忽略了,包括她自己!
“你也受伤了。”简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地响起。这不是询问,是陈述。
厉北宸似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侧腰。当看到那道新鲜的湿痕时,他浓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脸上又迅速恢复了那种惯常的、拒人千里的淡漠,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他抬腿就要继续往前走,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不在意。
“小伤,死不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带着特警特有的、对伤痛近乎漠视的口吻,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但简心已经动了,她比他更快一步,直接横跨一步,精准地挡在了他的去路上。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不容置疑的果断。
“我是医生,”她抬起头,目光清亮而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直直刺入厉北宸那双带着疲惫和烦躁的眼睛,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一种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这里,我说了算。”
厉北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强硬阻拦和话语中的力量感弄得一怔。他从未见过一个医生,尤其是一个女医生,敢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带着锋芒的眼神和语气对他说话。就在他这微怔的瞬间,简心已经抓住了机会。
“跟我来!”她不再给他任何反驳或挣脱的机会,语气斩钉截铁。她伸手,没有去碰触他可能疼痛的伤口位置,而是果断地抓住了他上臂靠近肘关节的、相对完好的制服袖管。那力道并不粗暴,却异常坚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牵引力,拉着他转身,不容分说地朝着不远处的清创处置室走去。
厉北宸的身体本能地绷紧,一股抗拒的力道瞬间涌起,肌肉贲张。但简心抓握的位置巧妙而坚定,她的脚步更快、更坚决,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竟然短暂地压制住了他的反抗本能。
也许是疲惫到了极限,也许是潜意识里对刚才手术结果的某种微妙情绪,他竟真的被她半拖半拽地带离了原地,脚步略显踉跄地跟随着她去往“处置室”。走廊里只剩下他们拖沓的脚步声,还有厉北宸那压抑着、带着明显不悦的沉重呼吸声。
处置室的门被简心用肩膀顶开,一股更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空间不大,只有一张铺着蓝色无菌单的检查床,一个器械推车,一个洗手池,还有摆放日常处置用的药品、纱布等的柜子。顶灯惨白的光线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
简心松开抓着他袖管的手,反手利落地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她将厉北宸拉到检查床边示意他坐下,而后径直走向器械车,动作迅捷如训练有素的士兵,戴上一次性无菌手套,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医用剪刀被她稳稳拿起。
“脱衣服,或者我帮你剪开。”她转过身,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在厉北宸的腰侧,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那把闪动着寒光的剪刀在她手中,像一个无声的宣告。
厉北宸看着她手中那抹寒光,又看向她那双冷静、锐利、不见波澜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医生权威。
他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了,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沉默着。空气凝固了几秒,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僵硬和不得不屈从的压抑,抬手开始脱那件沾满血污的黑色特警制服外套。动作因为牵扯到伤口而显得有些迟滞和笨拙。
简心没有等待,在他解开第一颗纽扣时,她已经上前一步。冰凉的剪刀尖端,毫不犹豫地贴上了他侧腰处被血迹浸透的制服。锋利的刃口合拢,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裂帛声。
在厉北宸压抑着痛楚的吸气声中,厚重的、被血染透的制服外套和里面的黑色战术T恤被一并剪开,如同剥开一层坚硬的外壳,暴露出下面隐藏的真相。
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伤口位于左后腰肋部,斜向延伸,长度超过十公分。边缘并不整齐,皮肉翻卷,深可见到暗红色的肌肉纹理。
伤口仍在缓慢地渗着血,新鲜的血液混着一些凝固的血块和组织液,在皮肤上蜿蜒出暗红的痕迹。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肿胀,边缘发红,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并且伴有明显的挫伤和皮下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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