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一点五十分,冬日的阳光带着一种清冷的明亮,毫无遮拦地洒在明市第一人民医院那栋颇有年头的宿舍楼上。
简心裹着一件米灰色的长款大衣,倚在斑驳的墙边,脚上是一双短筒马丁靴,她素面朝天,脸上还带着值班留下的疲惫痕迹,眼下的青黑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即便如此也难掩她她清丽的五官和沉静的气质。
冬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却没有多少温度,她抬着右手遮挡有些刺目的光线,眉头微微蹙起。就在这时,一辆亮红色的MINI Cooper带着张扬的轰鸣声,一个漂亮的甩尾,精准地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舒佳那张精心装饰过、明媚动人的脸探了出来。鼻梁上架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鲜艳的红唇格外醒目。她冲着简心吹了个俏皮的口哨:“嗨!美女!等车吗?你的专属司机已就位,上车吧,我亲爱的伴娘!”
简心被她浮夸的出场方式逗得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暖意的笑容,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车厢里弥漫着舒佳常用的那款甜腻花果香调香水的气息,混合着新车特有的皮革气息。
“哇哦,简医生,你这黑眼圈……”舒佳摘下墨镜,凑近仔细端详简心的脸,夸张地皱起鼻子,“快赶上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昨晚又在手术室修仙到几点?”
“一个急诊脾破裂,忙到凌晨四点。”简心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平淡的回答。
舒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一边熟练的启动车子,汇入周末略显拥堵的车流,一边带着心疼的预期说:“你啊……总是这趟。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她顿了顿,语气重新变得雀跃而坚定“不过今天!说什么都不准你想医院的事!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排,陆川和他哥们儿已经到婚纱馆了,据说伴郎服都挑好了。”
“哥们儿?”简心随口问了一句,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往后掠去的街景。
“嗯,陆川的发小,铁磁,厉北宸,上次约吃日料那天他先走了。”舒佳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解释道,“就是那个帅得惨绝人寰的特警队长,人冷得跟块冰似的,话少得可怜。陆川说他经常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能有时间来选伴郎服,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说着,狡黠地冲简心眨眨眼,带着几分撮合的意思,“不过呢,我的伴娘可是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新晋的女神!人美心善气质佳,说不定能让厉北宸这块万年寒冰尚未融化一点点呢?”
简心对舒佳的调侃毫无兴趣,只是不置可否地轻轻“哦”了一声。
特警?厉北宸?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只是一个陌生的符号。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早上离开医院前,那个阑尾炎小患者术后平稳的欣慰感上,以及对下午能否准时返回医院的不确定感。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把存有病例资料的平板电脑塞进随身的帆布包里,这让她感觉像是带着未完成的工作奔赴一场不得不参加的聚会。
车子在市中心拥堵的车流里缓慢挪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舒佳开始有些烦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不时低头查看手机上的时间。
位于明市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深处,一座颇具格调的欧式小洋楼里“公主嫁衣”婚纱馆。巨大的落地橱窗里,展示着梦幻般的洁白婚纱,在柔和的射灯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二楼男士礼服定制区,陆川正站在巨大的试衣镜前,身上是一套剪裁精良的藏青色西装,他身材挺拔,气质阳光,此刻脸上洋溢着准新郎特有的、无法掩饰的喜悦。
“北宸,你看这套怎么样?是不是显得哥们儿我特别精神?特别靠谱?”他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还不忘向旁边沙发上的男人寻求意见。
坐在沙发上的厉北宸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礼服,没有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与陆川的兴致勃勃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显得异常沉默,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他微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黑色、棱角分明的战术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周身笼罩着一层与周遭甜蜜梦幻氛围格格不入的冷硬与疏离。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更加冷峻,眼窝下带着淡淡的阴影,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还行。”他头也没抬,声音低沉简短,算是给了陆川回应。
陆川对他的敷衍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欣赏着镜中的自己,信心满满:“我就说这套好!稳重又不失活力,完美!”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身,对着厉北宸挤眉弄眼,带着男人间特有的促狭,“佳佳刚发消息说她们被堵在路上了,估计还得一会儿。不过她可说了,她那位伴娘闺蜜,可是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人美心善,技术顶尖,气质那叫一个清冷出尘!绝对的冰山女神!怎么样,北宸?待会儿人来了,主动点?我看跟你这冰块气质,没准儿负负得正呢!特警配医生,制服组合,多带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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