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宸最后看了一眼医院住院部大楼,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而深邃,仿佛要将那个纤瘦却坚韧的身影,以及那份刚刚萌芽的、微妙的和解感,一同镌刻进心底。他发动引擎,驶离医院,汇入主干道,朝着远离市中心的特警突击队驻地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城市风景飞速倒退,而在他心中,那个关于“靠近”与“治愈”的隐秘计划,已然随着车轮的滚动,正式按下启动键。冰层的裂痕处,光正在透入,而他,决意成为那道最稳定、最温暖的光源。
车辆行驶在通往郊区的高速上,一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沫含的号码。
“妈,是我。”电话很快被接通。
“北宸?怎么了?还没到队里?”苏沫含有些疑惑,儿子很少在归队途中特意打电话。
“快到了。”厉北宸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跟您说一声,以后只要不值班、没有紧急任务,我都会回家住。”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苏沫含几乎压抑不住的惊喜,声音都拔高了些许:“真的?那太好了!你想回来随时回来!” 她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是因为……心心吗?”
厉北宸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一下。他没有直接承认,但沉默在此时已经是最明确的回答。有些事,不必言明,母子连心,苏沫含自然懂得。
苏沫含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好,妈不问,妈不问!”喜悦之情几乎要溢出听筒。儿子这棵让全家头疼了多年的“铁树”,终于显露出开花的迹象,而且对象还是她打心眼里喜欢、心疼的简心,这简直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挂断电话,厉北宸如释重负般,轻轻舒了一口气。归队是责任,但“家”的定义,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那里不再是只有催婚的母亲,更有了他心中一份沉甸甸的、需要亲自守护的牵挂。
特警突击队驻地在远离喧嚣的城郊,高墙电网,戒备森严。厉北宸的车经过三道严格核查的岗哨,终于驶入这片他再熟悉不过的领域。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水与钢铁混合的特有气息。
当他换上那身笔挺的制服,肩章冰冷的金属质感贴合在肩膀上时,一种久违的、属于使命与秩序的厚重感悄然归位。仪容镜中的男人,眼神锐利如鹰,下颌线紧绷,身姿挺拔如松,与家中那个会系着围裙认真煮面、会在清晨特意“顺路”送人的厉北宸,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但这并非伪装。特警队长厉北宸与儿子厉北宸,本就是同一个人灵魂的不同棱面。只是在这纪律严明、时刻准备应对危险的高墙之内,职业要求他必须让冷静、果决、强悍的那一面占据绝对主导。而内心深处那份悄然涌动的温柔与牵挂,则需要被妥帖地收敛、珍藏。
“厉队,休假结束了?”副队长周锐笑着迎面走来,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这次回家,伯母的催婚大法失效了?还是……有意外收获?” 周锐与他搭档多年,私下里说话随意不少,敏锐地察觉到厉北宸眉宇间那丝极淡的、不同以往的神色。
厉北宸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精力过剩?训练场,十圈。”
周锐立刻垮下脸:“别啊头儿,我这不是关心队长个人幸福嘛!”
“十五圈。”厉北宸语气不变,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我马上去!马上!”周锐不敢再贫,一溜烟跑向训练场方向,嘴里嘟囔着,”火气这么大,确实需要个女人……败败火。”
厉北宸脚步未停,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他走进办公室,迅速处理完积压的简单文书工作,随即换上了作训服,走向尘土飞扬的训练场。
场地上,队员们正在进行常规的格斗对抗训练,呼喝声与身体碰撞声不绝于耳。看到厉北宸的身影出现,所有人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更加迅猛、规范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陡然升级。
他没有立刻下场,而是如同磐石般立在场地边缘,双臂环抱,目光如扫描仪般锐利地掠过每一个人的动作,精确地捕捉着细微的技术变形、力量分配不合理或防守漏洞。那种专注而极具压迫感的审视,让场中训练的队员后背都不由自主地绷紧。
观察片刻后,他脱下作训外套,只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露出线条分明、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臂膀与肩背肌肉。他走到一个悬挂的重型沙袋前,示意正在练习的队员让开。
没有热身,没有预备动作。他站定,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凝聚。
然后,出拳!
“砰!砰!砰!”
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撞击声瞬间压过了场上的其他声响。沙袋在他的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前后摆动,固定用的铁链哗啦作响。他的动作快、准、狠,每一拳都凝聚着全身的力量,带着破空的风声。汗水很快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在阳光下闪着光,沿着紧绷的肌肉线条滚落,浸湿了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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