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闪烁的幕墙上,浮现出一张略微泛黄却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是十八岁的简心和她的爸妈的合照,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笑容灿烂得如同五月最明媚的阳光,毫无阴霾。她的左边,是父亲。父亲穿着挺括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容宽厚而温和,一只手亲昵地搭在女儿肩上。右边,是母亲。母亲穿着一身素雅的碎花裙子,眉眼温柔,正微微侧头看着女儿,眼神里的爱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一家三口,围着一个粉蓝色、插着“18”数字蜡烛的生日蛋糕,。
这是她与父母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张合照。
“轰——!”
在此之前还能克制的泪水,在这一刻,如同被炸开的堤坝,汹涌奔流!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张着嘴,胸腔剧烈起伏,却只有倒抽气的嘶声,巨大的悲痛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扼住了她的呼吸!
照片仿佛被温柔的风吹散,化作点点流光。流光重新凝聚,竟然逐渐构成了两个动态的、鲜活的人像!
简心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猛地从温泉池中站了起来,温泉水哗啦作响,她也浑然不觉。她的眼睛瞪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狂喜、不敢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悲痛!
幕墙上,是她的爸爸妈妈!
父亲穿着那件挺括的白衬衣,袖口挽到小臂,笑容还是那么宽厚温暖,眼神清澈。母亲则是一身素雅的白底碎花裙,干练的短发,正微微笑着,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目光,正穿越虚幻的光影,直直地落在简心身上!那是她无数次在梦里试图抓住,醒来却只剩一片空茫的年轻母亲的模样!
“心心……”
一个声音,轻轻地、柔柔地响了起来。
“我的宝贝女儿,” 虚拟影像中的母亲开口,嘴角噙着那抹让简心魂牵梦萦的微笑,“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这……这是梦吗?还是什么高科技制造出来的幻象?可那声音,那容貌,那眼神……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灵魂都在颤抖!
那一声“心心”,像一把钥匙,骤然拧开了简心封闭八年的情感闸门,也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所有理智的防线。
她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猛地从温泉池里踉跄着跨出来,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不管不顾地朝着幕墙扑去!她眼里只有那两道清晰得令人心碎的光影。
“妈妈……爸爸……” 破碎的、几乎不成调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
就在她因为腿软和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有力而稳定的手臂从旁伸来,及时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迅速将浴袍披在她湿漉漉的身上,裹紧。
是厉北宸。带着训练有素的专业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呵护,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和后背,给予她此刻最需要的物理支撑。
简心完全感觉不到这些。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经被那光影构成的双亲牢牢吸摄。她的泪水如暴雨般倾泻,伸出手,徒劳地想要去触摸、去拥抱,却抓了个空。巨大的失落和更汹涌的悲痛袭来,她腿一软,若非厉北宸支撑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虚拟影像中的父亲也开口了,声音浑厚慈爱:“心心,长成大姑娘了。爸爸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父亲的眼神里有欣慰,有自豪,更有无尽的不舍和眷恋。
母亲的影像微微向前倾身,像是想触摸她:“这些年,一个人……很辛苦吧?妈妈知道,你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母亲顿了顿,眼中似乎也有晶莹闪烁,“傻孩子,爸爸妈妈从未离开过你。你看,天上最亮的那两颗星星,就是爸爸妈妈,一直在看着你呢。”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简心。
八年来的思念、委屈、孤独、恐惧、强撑的坚强……所有被她深深压抑、甚至不敢去细辨的情绪,在这一刻,随着这不可能的、奇迹般的“重逢”,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后终于爆发的、破碎而凄厉的痛哭,猛然撕裂了观星屋静谧的夜空!她蜷缩起身子,在厉北宸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抽搐,哭得仿佛要将这八年来欠下的所有眼泪,一次流干。
厉北宸收紧手臂,将她更稳地护在怀中。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试图劝阻她的哭泣。他只是沉默地、坚定地做着她的支柱,任由那滚烫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料,感受着她身体剧烈的颤抖和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悲伤宣泄。他深知,这场痛彻心扉的恸哭,是拔除毒素必须经历的过程,是冰封的心湖在巨大暖流冲击下必然的碎裂与激荡。
苏沫含早已转过身,捂住嘴,无声地泪流满面。
舒佳靠在陆川怀里哭得不能自已,肩膀不住耸动。
陆川红着眼眶,一手揽着舒佳的肩膀,另一只手还在控制台准备着,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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