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周恺大喜的日子日子。
可再看她身上的穿戴,她身着一袭瑰红绫罗上衣,下身却是搭配一条葱绿色的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绦。
颜色艳俗不说,还有些不伦不类。
容棠微微蹙眉,上回见她时,穿着还算过得去,怎么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反倒穿成了这副模样?
林氏也趁空偷瞄了容棠一眼。
她总觉得,帝王出身乡野,向来习惯了勤俭,这京城世家的女儿大都讲究排场,挥霍铺张,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惹得帝王厌弃。
可没成想,都过了半年多,这容棠不仅半点没失宠,反倒宠冠后宫,连带着定国公府都愈发风光。
更让她费解的是,这血气方刚的年轻帝王,竟真能做到独宠皇后一人,连半个嫔妃都不曾纳过。
她先前可不是没动过心思,好几回都想找机会把女儿送到帝王跟前,可每次都没能成。
如今也只能想着早些把女儿嫁出去,在家多养一日就多费一日的口粮,年纪再拖大些,更不好嫁了。
见周箬梅也在望着容棠,眼神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钦羡,林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嫁过去这么久,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瞧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有什么可羡慕的?”
顿了顿,她又想起旧事。
当年帝王还未发迹时,她虽瞧着这小伙子有出息,却没敢把女儿许给他。
那会儿兵荒马乱的,到底能不能成就一番霸业都还是未知数,她只想让女儿嫁个家底厚实的,还能时常帮衬娘家。
这么一想,她又凑近了些,对着周箬梅道,“说起来,倘若那会儿母亲把你许给了他,哪还有这容棠的位置?你这会儿怕是连儿子都给他生了。”
周箬梅垂着眼帘,指尖悄悄绞着帕子,没接话。
林氏本就忙着招呼宾客,见她不吭声,也没心思多纠缠,转身又满面堆笑地去应酬旁人了,只留下周箬梅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帝后并肩而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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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雅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喜床上,凤冠霞帔压得她脖颈有些发酸。虽说是嫁进了威远侯府,可真到了这一步,心头还是止不住的忐忑。
外面的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听说来了不少达官显贵,连皇上和皇后都亲临了,想来是热闹得很。
可这热闹是别人的,她今日起的早,饶是再紧张,眼皮也越来越沉,等得都快犯困了,新房的门才被轻轻推开,周恺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的大红吉服,衬得那张硬朗的脸庞多了几分温润。周恺走到床前,拿起一旁的秤杆,轻轻挑开了她头上的大红盖头。
烛光下,容雅抬眼望过去。
眼前的男人已是而立之年,比起她,确实大了不少。好在他常年习武,身形挺拔,瞧着倒不显老态。
虽不似京城世家公子那般温润如风,却另具一番刚毅之气。
容家的女儿便没有不好看的,今日容雅的妆容画得浓艳,黛眉高挑,红唇似火,配上这身繁复的凤冠霞帔,自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
比起那日在御花园内,更是夺目。
只是一双眼低垂着,脸上没什么笑意,小嘴微微抿着。
周恺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清楚她只是因为落水一事,不得已嫁给自己。
虽是阴差阳错成了亲,但他向来坦荡,想着日后她便是自己的妻子,年纪又比自己小这么多,自然该多让着些。
他没再多想,只按捺着心绪,与她一同完成了喝合卺酒的仪式。
新房里的喜娘和丫鬟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容雅依旧坐在榻边,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瞅了一眼身旁的周恺,语气颇为娇软,带着些许颤抖,“我嫁给侯爷,老夫人怕是不喜我的吧?”
林氏的名声在京城谁人不知,不然以周恺的身份地位,怎么会没人嫁进来?
她自是知道的。
但是姨娘也说了,和她生活一辈子的是周恺,她只要适当在他面前示示弱,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而那林氏,再如何也嚣张不了几年。
果不其然,周恺哪见识过其他女子如此娇滴滴的对自己撒娇,眼中隐隐的雾意,更是让他心头愧疚感更深。
“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如今你嫁进周家,便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只怕是那林氏指不定怎么磋磨自己。
容雅没再说话,眼底却藏着几分委屈。
周恺瞧出了她的不安,但让她对林氏改观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于是放柔了声音,“今日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说罢,他从榻上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门前,从里头取出一套崭新的被褥。
容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看着他抱着锦被走到榻边的地面上,熟练地铺开,动作沉稳利落。
他竟主动要睡在地上。
容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周恺娶她,单单只是为了护住他妹妹吗?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说不出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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