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坐在原地，打开医疗记录本写东西。写完合上，抬头看苏雪。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先睡三天。”苏雪伸了个懒腰，“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来，不想再跑了。”
“滨海市有安置计划。”安怡说，“你可以申请正式身份。”
苏雪摇头，“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医，我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能好好活。”安怡说。
林宇婧和余罪走回来，两人距离没拉近，也没拉开。余罪接过苏雪递来的第二瓶酒，这次喝了一口。
“味道一般。”他说。
“你还挑？”苏雪抢回来，“这可是我偷偷从线人仓库拿的。”
“违法了？”
“现在不叫违法。”她扬眉，“我现在是合法证人，懂不懂？”
安怡忽然说：“仰光那边发来新数据，所有生物芯片都已远程失效。欧洲理事会观察员开始调查资金流向。”
余罪点头，“那就真的结束了。”
苏雪仰头灌了一口酒，抹了把嘴，“你知道最爽的是什么吗？以前我送情报，心里总怕哪天被灭口。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查到底。”
林宇婧看着余罪，“你也变了。”
“谁不变？”他说，“三年前我还在派出所处理打架斗殴，现在我都分不清自己算公安还是特勤。”
“你是你自己。”安怡说，“虽然方式不正规，但你一直走在对的路上。”
苏雪笑了一声，“说得跟颁奖典礼似的。”
余罪站起身，走到高一点的岩石上。他望向整座岛，曾经布满陷阱和监控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废墟和寂静。
“我们在这儿待得太久了。”他说。
“那你走啊。”苏雪喊，“没人拦你。”
他没动。
安怡收拾好医疗箱，抬头看他背影。阳光照在他肩上，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第一次见他，他在解剖台前抽烟，满嘴胡扯，却对着尸体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那时候她觉得他是个混蛋。
现在她知道，他是对的人。
林宇婧走回直升机降落区，检查通讯设备是否关闭。她按下电源键，屏幕熄灭。任务日志自动上传完毕，状态显示：已完成。
苏雪躺在石头上晒太阳，闭着眼，脸上没有防备。她很久没这么放松了。
余罪从岩石上跳下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饿了。”他说。
“吃压缩饼干？”苏雪睁开眼。
“有别的？”
安怡从包里拿出三明治，“早上准备的，一直没机会给你。”
他接过，咬了一口。
“咸了。”他说。
“你自己做的时候再说这话。”她瞪他。
林宇婧走回来，“通讯断了，卫星链路注销，这个岛不会再被任何人用了。”
“挺好。”余罪说，“让它烂在这儿。”
四人围着剩下的火堆坐着，没人提接下来要去哪儿。风吹得火苗歪斜，灰烬飘起来，落在鞋面上。
余罪把空纸杯捏成一团，扔进火里。
火突然旺了一下。
安怡伸手拨了拨炭块，火星四溅。她看见余罪左手小指有一道新伤，还没结痂。
“这个怎么弄的？”她问。
“炸门的时候蹭的。”他说，“不疼。”
她没说话，从医疗箱里取出创可贴，直接贴上。
苏雪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你们俩，真是绝配。”她说。
安怡抬头，“别乱讲。”
“我说实话。”苏雪耸肩，“一个冷冰冰，一个痞兮兮，偏偏都能为了别人拼命。”
林宇婧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我去检查一下西侧通道，确保没人漏网。”
余罪点头，“十分钟后回来。”
她转身走了。
海风变大了，吹得火堆噼啪作响。苏雪把酒瓶埋进沙子里，说晚上再喝。
安怡合上电脑，关掉电源。
余罪靠在石头上，闭上眼。阳光晒在眼皮上，红彤彤的。
他听见苏雪哼起了刚才那首歌。
这一次，他听清了歌词。
“归航的船，终于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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