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将纸条的灰烬碾入香炉,看着最后一缕青烟散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甄嬛的警告,非但没有让她退缩,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那份被压抑已久的倔强。既然已被卷入漩涡中心,逃避只会死得更快,唯有迎上去,或许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速离漩涡”?谈何容易。圣旨已下,她这个“容嫔”已是众矢之的。皇后、华妃残存的势力、乃至那些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的人,都不会让她轻易“静心”。这“恩宠”如同枷锁,将她牢牢锁在了风暴眼中。
但甄嬛的纸条也印证了她的猜测——皇帝的晋封果然有问题,而且与那诡异的香囊脱不了干系。这背后,定然藏着惊天秘密。她要活下去,就必须弄清楚这秘密是什么。
她需要一个盟友,或者说,一个可以交换信息、互相利用的对象。放眼后宫,除了同样重生的甄嬛,她还能找谁?纵然前尘旧怨难消,但眼下,她们似乎面临着共同的、更恐怖的威胁。
但如何联系甄嬛?上次梅林见面已是冒险,如今她晋封为嫔,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长春宫,一举一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正思忖间,含珠端着安神茶进来,神色有些不安:“小主,奴婢刚才去内务府领份例,听到些闲话……”
“什么闲话?”安陵容接过茶盏,并未饮用。
“说是……碎玉轩那边,莞贵人近日也病着,说是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闭门谢客好些日子了。”含珠低声道,“还有人说……看见太医署的温实初温大人,这几日常往碎玉轩跑。”
碎玉轩?莞贵人(甄嬛)病了?温实初?
安陵容心中一动。甄嬛是真病还是假病?温实初是太医,更是甄嬛的心腹,他频繁出入碎玉轩,恐怕不只是看病那么简单。这或许是个机会。
“知道了。”安陵容不动声色,“我有些乏了,想歇息片刻,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支开含珠,安陵容迅速研墨铺纸。她不能用自己惯常的字迹,而是模仿着一种略显稚拙的笔触,写下了几个字:
“三日后,西时,重华宫后角门。欲知香囊事,独来。”
她没有署名,也没有提及任何称谓。重华宫位置偏僻,常年闲置,后角门更是人迹罕至。她相信,若甄嬛有心,必能看懂她的意思,也会明白其中的风险。
写好后,她将纸条小心折好,塞进一个空的胭脂盒子里。接下来,是如何将消息送到甄嬛手中,而不被旁人察觉。
翌日,安陵容以“晋封后需静心理佛,为皇上祈福”为由,吩咐含珠去宝华殿捐些香油钱,并请一卷新的《金刚经》回来。宝华殿与碎玉轩相距不远,且往来宫人繁杂,是个传递消息的好机会。
她将胭脂盒交给含珠,叮嘱道:“这是我平日用惯的胭脂,颜色甚好。你顺路去一趟碎玉轩,看看莞贵人病情如何,若她精神尚可,便将这盒胭脂送去,只说是我一点心意,盼她早日康复。若她歇下了,便不必打扰,交给守门的宫人即可。”
含珠虽有些疑惑自家小主为何突然对并不相熟的莞贵人示好,但并未多问,恭敬应下。
安陵容坐在殿内,心中忐忑。这是一步险棋。若消息被截获,或是甄嬛不愿赴约,甚至设下圈套,她都可能万劫不复。但她别无选择。
等待的两日格外漫长。长春宫外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皇后那边派人送来几匹上好的宫缎,说是给新晋容嫔添妆;连久不露面的齐妃也打发人送来一对玉镯。安陵容一概恭敬收下,锁入库房,对外只称病体未愈,需要静养。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傍晚时分,天色昏黄。安陵容换上与宫女相似的深色衣衫,用一块普通布巾包了头,借口胸闷要去御花园透透气,只带了绝对信得过的含珠一人,悄悄出了长春宫。
她并未直接前往重华宫,而是绕道御花园,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沿着最偏僻的宫道,快步走向重华宫后墙。那里荒草丛生,宫门上的铜锁早已锈迹斑斑。
她让含珠在远处望风,自己则躲在一棵歪脖子老树后,屏息等待着。秋风吹过枯草,发出簌簌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时间一点点过去,西时已过,角门依旧寂静无声。安陵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莫非甄嬛不来?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角门方向传来极轻微的“咔哒”一声,像是枯枝被踩断。紧接着,一个同样穿着深色斗篷、用风帽遮住大半张脸的身影,敏捷地从门缝中闪了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安陵容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形——是甄嬛!她果然来了!
安陵容从树后现身,低唤一声:“这里。”
甄嬛迅速靠近,两人借着重华宫投下的阴影,隐在墙根下。靠得近了,安陵容能闻到甄嬛身上淡淡的药味,看来“病”得不轻。
“你查到什么?”甄嬛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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