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三声叩门,不重,不急,不缓,在这死寂的深夜里,却清晰得如同敲打在安陵容的心弦上,每一次振动,都激起令人窒息的恐惧回响。
她猛地从榻上坐起,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破喉咙。谁?是谁在这子夜三更,悄然叩响钟粹宫的门?
是皇后的人?来宣她问罪?是皇帝的密使?来调查“不祥之物”?还是……那始终隐藏在暗处的、持有“摄魂玉”秘密的、真正的“娘娘”?或者是……她白日那番“自请搜宫、以死明志”的惊世之言,触动了某根敏感的弦,引来了索命无常?
冷汗瞬间湿透了寝衣。安陵容僵在榻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殿内,只有烛火不安地跳动,在墙壁上投出她惊弓之鸟般的影子。
“笃、笃、笃。”
又是三声。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笃定,仿佛知道她未睡,知道她在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安陵容猛地一咬牙,掀开锦被,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颤抖的手平稳下来,拿起一旁的外袍披上,又飞快地从枕下摸出那柄贴身藏着的匕首,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铁器触感,给了她一丝微弱的、虚妄的力量。
她没有唤人,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靠近寝殿厚重的殿门。隔着门板,那冰冷的、不疾不徐的叩击声,仿佛直接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她停住脚步,侧耳倾听。门外,除了风声,再无任何声息。没有宫人呵斥,没有侍卫走动,只有无边的寂静,和这执拗的叩门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死去,只剩下这扇门内外,两个呼吸的存在。
是谁?如此大胆,又如此笃定?
她缓缓抬起手,搭在门闩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开,还是不开?门外是人是鬼?是生路,还是死路?
“笃、笃、笃。” 第三遍叩门声响起,比前两遍似乎重了一丝,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安陵容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开!是生是死,总要有个了断!这般悬在半空,比凌迟更难受!她猛地用力,拔下门闩,将沉重的殿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夜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她衣衫猎猎作响,也吹得她一个激灵。门外,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月光,铺洒在空旷的庭院中,映得青石砖地泛着冷光。廊下守夜的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鬼影。
没有人?怎么可能?!那叩门声……
安陵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匕首,探出半个身子,目光如电,迅速扫视四周。庭院寂寂,唯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难道是她太过紧张,产生了幻听?不,不可能!那三声叩门,清晰无比,绝非幻觉!
就在她疑神疑鬼,准备缩回身子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殿门门槛外,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屏住呼吸,弯下腰,借着门内透出的微弱烛光,仔细看去。那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用普通青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布包上,并无任何标记。
叩门,是为了送这个?
安陵容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迟疑了一瞬,伸出手,极快地抓起那个布包,迅速缩回门内,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殿门,重新落下门闩。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涔涔而下。
定了定神,她才低头看向手中的布包。入手微沉,触感坚硬。她不敢迟疑,走到灯下,颤抖着手,解开了布包上系的结。
青布散开,里面露出的,是一个紫檀木的扁方盒子,样式古朴,毫无纹饰,只在盒盖上,用细细的银丝,镶嵌出一个图案。那图案,弯弯曲曲,如同蔓草,又似符咒——与“摄魂玉”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安陵容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他”!是那个幕后黑手!“他”果然来了!用这种方式回应了她的“自请搜宫”!
她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颤抖着打开了盒盖。
盒内并无什么奇珍异宝,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和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似乎用旧的、毫不起眼的素银簪子。
她先拿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遒劲中带着一丝阴鸷的娟秀,是她从未见过的字体:
“ 子时三刻, 西苑 梅林, 独来。 以簪为凭。 ”
没有落款,没有称谓。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对方约她见面,地点是西苑梅林,时间就是现在!而且,必须独往,以簪为信物。
安陵容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支素银簪子上。簪子很普通,样式也是最寻常的,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但对方特意送来,必有深意。是信物,还是……另一种试探?或者,是某种她不知道的暗号?
“他”终于现身了!不,是“他”要她现身!就在今夜,就在此时此刻!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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