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在皇后“薨逝”后的第三日,悄然降临。
这日,宫中开始为皇后筹备“丧仪”。虽然“从简”,但毕竟是一国之母,礼仪繁琐,需要调动大量人手、器物。漱玉斋本就偏僻,人手不足,那两个看守的小太监,也被临时抽调去帮忙搬运东西,只在早晚交接时匆匆出现。
安陵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夜色,再次成为她最好的掩护。
是夜,无月,只有稀疏的星子,在墨蓝的天幕上冷冷闪烁。寒风凛冽,吹得漱玉斋的门窗呜呜作响,也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安陵容悄无声息地起身,换上最利落的深色衣裳,将磨得锋利的银簪和一把偷藏起来的、用于修剪花木的小剪刀藏在袖中。她没有惊动在外间已然睡熟的含珠,轻轻拨开门闩,闪身而出。
庭院中积雪未化,在星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她踩着积雪,小心翼翼地绕到库房侧面。高窗上她上次撬开的木板,似乎被人重新钉过,但钉得并不牢固。她用小剪刀,费力地、一点点撬开钉子,然后,如同上次一样,攀着窗沿,费力地钻了进去。
库房内,依旧是那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奇异草药的气息,浓烈得令人作呕。黑暗浓稠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她不敢点火,只能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终于,她的脚尖再次触到了那个冰凉的铁箱。她蹲下身,摸索着锁孔,用银簪试探。这一次,她更加冷静,也更加急迫。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掀开箱盖。指尖触到那卷冰凉的绢帛地图,那几本薄而脆的手札,还有那枚冰冷的、晦暗的玉佩和令牌。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迅速将地图和手札塞入怀中贴身处。然后,她拿起那枚晦暗的玉佩,和那块“影卫”令牌,紧紧攥在手心。这两样东西,或许是最直接的证据,也可能是最危险的祸端。
就在她准备合上箱盖,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她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铁箱底部一处极其细微的凸起。那凸起很小,很硬,像是……一个按钮?
鬼使神差地,她按了下去。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机簧转动声响起。紧接着,铁箱靠近内侧的箱壁,竟然无声地向上弹开了一寸,露出了一个更加隐秘的、巴掌大小的夹层!
夹层里,没有地图,没有手札,只有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和蜡封得严严实实的扁平油布包。
安陵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油布包,入手很轻。她迅速拆开油纸和蜡封,里面是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已经发黄发脆的纸张。
就着高窗透入的、极其微弱的星光,她勉强辨认出纸上的字迹。那不是汉字,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诡异的、弯弯曲曲的符号,与“摄魂玉”和图谱上的一些符文极为相似!但在这些符文的旁边,用朱笔批注着一些凌乱的、字迹潦草的汉字,似乎是翻译,又像是心得。
她急切地辨认着那些朱批:
“……影族秘法, ‘ 摄魂 ’ 非玉, 乃 ‘ 引 ’ …… 以 特 殊 香 料 为 媒, 刻 符 于 玉, 可 为 ‘ 引 玉 ’, 导 引 邪 力 , 惑 乱 人 心 …… **”
“…… 唯 有 ‘ 母 玉 ’ 与 ‘ 子 引 ’ 相 合, 方 可 激 发 全 力 …… ‘ 母 玉 ’ 失 落 , ‘ 子 引 ’ 徒 具 其 形 …… ”
“…… 永 和 宫 乱, ‘ 母 玉 ’ 碎, 残 片 不 知 所 踪 …… 此 ‘ 子 引 ’ 乃 依 残 图 仿 制, 威 力 十 不 存 一 , 然 亦 可 惑 心 …… 慎 用 ! 慎 用 ! ”
“…… 若 得 ‘ 母 玉 ’ 残 片, 或 可 以 此 ‘ 子 引 ’ 为 引, 寻 其 踪 迹 …… ”
安陵容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了针尖大小。
母玉!子引!摄魂非玉,乃“引”!她手中的玉佩,竟然是“子引”,是仿制品,是“引玉”!真正的“摄魂玉”是“母玉”,已经碎了,残片不知所踪!而这“子引”,需要与特定的香料(“牵机引”?!)配合,才能发挥惑乱人心的作用,而且威力大减!皇帝所中的,难道就是这“子引”加上不完全的“牵机引”香方?
那真正的“母玉”残片在哪里?这“子引”是太后仿制的?太后手中,有“母玉”的残图?她仿制“子引”,是想做什么?控制皇帝?还是……寻找“母玉”残片?
而这朱批的笔迹……安陵容仔细辨认,那字迹虽然潦草,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猛地想起,在冷宫得到的那本记载“摄魂玉”的旧书手抄本上,似乎也有类似的、用朱笔添加的批注!笔迹,似乎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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