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宗,戒律堂。
玄铁铸就的巨门高逾三丈,其上铭刻着繁复的镇魔符文,此刻紧紧闭合,将外界的一切声息彻底隔绝。
堂内不见天日,唯有四壁镶嵌的数百颗“镇魂石”散发出幽幽蓝光,冰冷的光晕交织,将空间映照得如同深海龙宫,又似九幽森罗殿,弥漫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死寂。
堂上高阶,七张赤炎木雕琢的蟠龙大椅依次排开,椅上端坐的七位执法长老,皆身着玄黑法袍,袍袖以金线绣着代表刑罚的獬豸图腾。
他们气息沉凝如山岳,目光开阖间似有电光流转,仅仅是静坐于此,那无形的威压便已让空气凝固。为首的严律长老,须发如银,面容枯槁如同风干的橘皮,一双眸子却锐利得能刺穿人心。
他与传功长老系出同门,此刻虽未言语,但其态度已然鲜明。
赵干垂手恭立于长老座下左侧,一身内门精英的云纹白袍纤尘不染,在幽蓝光晕中更显醒目。
他微微低垂着头,看似谦卑恭顺,然而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志在必得,却如同毒蛇吐信,泄露着他内心的冰冷与得意。
他的师尊,传功长老的真身虽未降临,但其强横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蛛网,笼罩全场,化作最沉重的枷锁,悬于每个人心头,更是死死锁定了堂下那道孤影。
堂下中央,顾辰孑然独立。
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在肃穆威严、灵光隐现的大堂中,显得格格不入,异常单薄。四周镇魂石散发的寒意不断侵蚀着他的肉身与神魂,长老们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
然而,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屈的青松。
面色平静无波,不见丝毫惶恐,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幽蓝冷光,却清澈如古井,只有一片勘破迷雾、洞察本质的沉静。
仿佛此刻站在这里,即将面临宗门最高审判的,并非他自己。
“外门弟子顾辰!”
终于,严律长老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异常冰冷尖锐,如同万载玄冰相互刮擦,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寒意,清晰地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深处,甚至回荡在神识之中。
“今有内门弟子赵干,并多位执事、弟子联名举证,控告你偷学宗门不传之秘,触犯门规第一条,动摇宗门根基!你,可知罪?!”
“罪”字出口,如同惊堂木拍下,整个戒律堂内的光线似乎都随之暗了一瞬,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公开审判,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中,正式拉开血腥的帷幕。
赵干闻声,立刻上前一步,动作流畅而标准地对着上首七位长老深深一揖,姿态谦卑得无可挑剔。
他直起身,目光先是带着一丝“痛惜”扫过顾辰,随即转向长老,语气沉痛而坚定,充满了“不得不大义灭亲”的无奈与“维护宗门法度不容私情”的笃定:
“启禀诸位长老!
弟子今日斗胆站于此地,实乃情非得已,为维护我仙云宗万年法度之尊严,清理门户,不得不行此检举之事!”他开场便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随即话语清晰,条理分明地展开指控:
“此人顾辰,入门十载,根骨资质仅为黄阶下品,此乃经功勋阁验灵石多次测定,记录明确,诸位长老只需调阅宗卷,一查便知。”
他首先夯实了顾辰“资质平庸”的基础,继而话锋陡然锐利,“然,自约一年前起,此子修为竟如妖邪附体,违背常理,一路飙升至练气六层!
此等骇人听闻的进境速度,莫说外门弟子,便是内门之中拥有玄阶上品灵根者,若无大量资源倾斜,也绝难达到!岂是简单的‘勤能补拙’四字可以轻描淡写解释过去?此为其一,修为异常之疑!”
他略作停顿,让这番关于修为突飞猛进的指控,如同毒液般在众人心中渗透、发酵。
随即,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更强的冲击力与指控意味:
“其二,更为可疑、更令人细思极恐者,乃是其实战能力之诡异!”
他目光锐利如刀,再次扫过顾辰,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弟子为求证据确凿,耗费数月心力,详细调阅、分析了此子近一年来所有宗门任务卷宗及现场勘验记录!
发现其在多次九死一生的险境中,所展露之身法、临阵之应变,乃至最终克敌制胜之手段,皆迥异于我仙云宗堂堂正正、煌煌大气之传承路数!
处处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异与锋锐!”
他屈指数来,言辞凿凿,细节丰富,极具煽动性:
“青霖药园遇袭,卷宗记载他于数名修为不低于其的悍匪围攻下,竟能毫发无伤,诡异脱身!
现场残留的灵力波动,经执法堂执事复核,其属性锋锐异常,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意味,绝非我宗‘云水诀’、‘厚土功’等基础功法的中正平和之相!”
“万毒沼泽任务,他能未卜先知般,精准避开数处连筑基期师兄都需谨慎对待、隐匿极深的绝毒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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