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宗外,莽莽山林,亡命奔逃。
顾辰强忍着肋下被一道炽热火系法术擦过、留下深可见骨焦黑伤口的剧痛。
以及体内因不顾后果、强行催动那缕神秘道剑灵力而引发的、如同刀割针扎般的紊乱气息,将“星逝”身法催谷到前所未有的极限。
身影在山林间拉出一道道残影,速度快得几乎要撕裂空气。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带着草木腥气的狂风。
身后不远处,是仙云宗执法弟子杀意凛然、越来越清晰的呼喝与叱骂声,以及各种低阶法术撕裂空气、轰击在树木岩石上发出的尖锐厉啸与爆鸣。
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贴近。
伤势带来的钻心疼痛、长时间精神高度紧绷与肉体极限透支带来的双重疲惫、对前路未知的茫然、还有那沉甸甸压在心头、无处申诉的冤屈与愤懑……
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如同冰冷刺骨的海浪,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近乎枯竭的心神堤坝。
意识在剧烈的消耗下开始摇曳、模煳,眼前的景物——
扭曲的树枝、斑驳的光影、崎岖的山路——
逐渐失去了清晰的轮廓,沉重的黑暗如同无孔不入的潮水。
从视野的边缘不断蔓延、侵蚀而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吞噬、拖入永恒的沉寂。
安阳城,郭家核心祠堂院落,绝境死守。
郭渊以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此刻却仿佛重若山岳的百炼长刀拄地。
锋利的刀尖在早已被鲜血浸透、变得粘稠滑腻的青石板上,划出艰涩而刺耳的声响。
视野因大量失血和内力彻底枯竭而阵阵发黑、晃动。
敌人的狞笑与嘲讽、族人倒下前发出的不甘怒吼与凄厉惨叫、父亲郭擎天那浑浊双眼中流露出的绝望与蚀骨痛苦……
这一切声音与景象,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名为绝望的巨网,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拖拽着他的灵魂不断坠向冰冷黑暗的深渊。
他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重若千钧,死亡的冰冷吐息已经清晰可闻地吹拂在他的后颈。
就在他于心底怒吼,凝聚起灵魂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逆转气血。
准备不顾一切地点燃那微薄的生命本源,做那最后、最绚烂也最悲壮、意图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搏杀瞬间——
嗡——!
并非响彻云霄的宏大声音,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血脉最本源的、前所未有的共鸣与震颤!
仿佛两条沉寂了万古岁月、本为一体的琴弦,被无形而磅礴的命运之手,于同一瞬间,以同一种频率,悍然拨动!
他们怀中,那枚自出生便由母亲亲手为他们佩戴上、蕴含着未知奥秘、内侧刻着彼此名字的阴阳鱼形玉佩。
在这一刻,仿佛从亘古的沉睡中彻底苏醒!
同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灼伤灵魂烙印的极致滚烫。
以及一股无法用肉眼观测、却直接在灵魂层面映照出的、温暖而璀璨的、如同混沌初开般的光芒!
一道无形的、彻底超越了空间与距离概念、其玄妙不可言喻的神识桥梁,以这两枚同源而生、互为感应的玉佩为不可思议的核心媒介。
在这一刻,无视了千山万水的物理阻隔,无视了宗门大阵的微弱干扰,轰然搭建而成!
两位濒临绝境、心神防线被压制到最为薄弱、灵魂波动处于某种极端状态的少年。
他们的意识核心,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紧密地、如同水乳交融般连接在了一起!
顾辰的识海中,那因亡命奔逃而纷乱、模糊、如同碎片般的景象骤然定格、继而变得无比清晰,仿佛亲临其境!
他“看”到了——
冲天而起的火光与黑烟映照着熟悉的家族武馆残垣断壁,那面象征着家族荣耀的徽记旗帜在血与火中痛苦地蒙尘、摇曳。
一个个浴血奋战、死守不退的族人带着不甘与愤怒的眼神接连倒下,以及……
那个站在所有伤亡最前方,浑身浴血、衣衫破碎褴褛、以刀拄地才能勉强站立,身体摇摇欲坠,然而那双染血的眼眸却依旧倔强如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燃烧着永不屈服火焰的少年!
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与疲惫的脸庞,与他记忆深处母亲温柔描述的模样、与他偶尔在孤独梦境中见过的模糊轮廓,有着惊人的、至少七分以上的神似!
那眉宇间镌刻的、与生俱来的坚韧,那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如同江河奔涌般无法作伪的共鸣与牵引……
是如此的真切,如此地剧烈撼动着他几乎冻结的心魄!
他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从那个少年灵魂深处传来的,那股誓死守护身后残存族人、与家族共存亡的磅礴决绝意志,那股与自己同源而出、永不向命运低头的灵魂呐喊!
郭渊的脑海中,那被无边绝望与冰冷黑暗笼罩的阴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而强大的灵魂共鸣骤然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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