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记糖霜”的甜蜜风暴尚未完全平息,广州城最顶层的圈子,又因一张雅致考究、措辞含蓄却分量十足的“赏珍帖”而暗流涌动。帖子以林府名义发出,邀请的宾客不过二三十位,却囊括了岭南最有实力的几位豪商巨贾、数位致仕或在任的高官名流、以及几位以风雅和收藏闻名的世家子弟。帖中未言明珍品为何,只以“海外奇珍,流光映世,不敢私藏,愿邀同道共鉴”寥寥数语勾人遐想,并特别注明“雅集清赏,唯论风物,价高者得,以飨同好”,暗示将有关乎极珍稀之物的竞卖。
一时间,猜测纷纷。有说是林家又得了什么绝品“白玉盐”或“糖霜”,有说是海外运来的整株珊瑚或夜明珠,更有甚者,联想到林家近来与那位神秘客卿云湛的种种“神异”,猜测是否又弄出了什么闻所未闻的宝物。
赏珍会设于林府最为精巧雅致的“听涛水阁”。是夜,水阁内外遍悬明灯,灯火映照着粼粼池水,恍若琉璃世界。侍女穿梭,奉上香茗细点,皆是“云记糖霜”调制,清甜不腻。宾客陆续到来,彼此寒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瞟向水阁中央那以红绒覆盖的长案。
长孙弘也收到了帖子,虽与林家势同水火,但此等场合,若缺席反倒显得气短。他带着长孙明赴会,面色沉静,心中却疑窦丛生,不知林家又要弄什么玄虚。其他几位与长孙家交好或暗中观望的糖商、盐商,也各自心怀鬼胎。
林承宗与林薇薇亲自作陪,言笑晏晏,却不露半点口风。云湛并未露面,只隐在水阁一侧的竹帘之后,静静观察。
待宾客到齐,寒暄已毕。林薇薇起身,走到长案前,盈盈一礼,声音清越:“承蒙诸位前辈、世兄赏光,莅临寒舍。近日,家中偶得一海外奇物,其形制巧夺天工,其光华可鉴毫厘,实乃造化之妙,人力难及。薇薇不敢专美,特请诸位共赏。”
说罢,她玉手轻扬,揭开了长案上的红绒。
刹那间,水阁内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声的惊雷!
红绒之下,并非众人猜测的珠玉宝石,而是一面安置在紫檀木雕花支架上的、尺余见方的……镜子?!
不,那绝不是寻常铜镜!
通体以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琉璃”(他们如此认为)为面,边缘镶嵌精巧银丝云纹,造型古朴雅致。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镜面本身!
阁内灯火通明,光线投射在那平整如水的镜面上,竟未被吸收或模糊散射,而是清晰无比地反射回来,将对面的人、物、灯火,乃至水阁窗棂的雕花,都巨细靡遗地映照其中!那影像之清晰、之真切、之毫发毕现,简直如同将现实割裂了一块,封存于这方晶莹之后!
“这……这是何物?”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名士忍不住起身,颤巍巍地凑近,他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镜中,连每一根银白的胡须、眼角的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镜?琉璃镜?竟能如此清晰?!”一位豪商瞪大了眼睛,他平日所用已是价值不菲的波斯打磨铜镜,但与眼前之物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匪夷所思!老夫活了六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映照分明之物!此非人间应有啊!”另一位致仕的官员惊叹连连。
女眷们更是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美目流盼,紧紧盯着镜中自己那从未如此清晰呈现过的容颜,又是羞涩又是震惊,几乎移不开目光。
长孙弘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瞬间明白了此物的价值——这已不仅仅是珍玩,这是足以让所有贵妇、千金、乃至帝王将相都为之疯狂的“神物”!其稀有、其神奇、其代表的极致奢华与地位,远非“糖霜”可比!林家……不,是那个云湛,竟又弄出了这等东西!
林薇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笑道:“此物名曰‘云海明镜’,乃取海外万年冰晶之魄,佐以秘法,耗时三载,方得此一面。其质通透,其映无遗,可谓‘秋水为神,冰魄为骨’。今夜雅集,不敢藏私,愿以此镜觅一知音。老规矩,价高者得,所得之资,半数将用于修葺城西慈幼局,聊表心意。”
她将镜子的来历说得玄而又玄(万年冰晶、秘法三载),更抬高了其身价,同时点出慈善用途,既显格局,又堵住了可能关于“奢靡”的非议。
短暂的寂静后,竞价开始。
起初,还有些矜持。一位爱好收藏的世家公子试探性地开口:“五百两。”
话音刚落,立刻被淹没。
“八百两!”
“一千二百两!”
“一千五百两!”
价格如同脱缰野马,迅速攀升。参与竞价的,不仅是豪商,几位家境殷实的官员代表、甚至两位本身富可敌国的致仕大佬,也加入了争夺。镜子本身的魔力,加上“唯一”、“秘法”、“慈善”等多重光环,以及在场众人面子与实力的暗中较量,使得竞价迅速白热化。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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