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潜入者被“处理”后,云府内外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无论是云湛,还是赵德柱、林薇薇,都清楚这平静之下涌动着更加危险的暗流。窥探者暂时退却,并非放弃,而是在评估、在策划下一次更隐蔽或更猛烈的行动。
被动防御永远是最下策。云湛深知,必须主动出击,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明白:伸手,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机会很快到来。那个被孙工匠供出的、长孙家外围管事的线索,赵德柱一直派人暗中盯梢。此人姓刁,三十余岁,在长孙府外院负责部分采买事宜,虽非核心,却与不少三教九流有联系。赵德柱手下擅长追踪盯梢的好手,花了数日功夫,终于摸清了此人的活动规律,并发现他近期与京城地下一个专门做些“脏活”(如绑票、恐吓、窃密)的小团伙头目有过数次秘密接触,且出手颇为阔绰。
“证据链已经初步形成。”书房内,赵德柱向云湛汇报,“孙工匠的供词、画押,以及他描述的接头人特征、信物,与这刁管事相符。我们的人还查到,刁管事在事发后,曾从钱庄秘密支取了一笔银子,数额与收买孙工匠的承诺相近。虽然无法直接证明这笔钱给了孙工匠,但时间点吻合。另外,那个地下小团伙,最近确实接了一单‘查探崇仁坊云记工坊虚实’的生意,雇主信息不明,但描述的要求,与刁管事接触他们时提出的试探内容高度相似。”
云湛仔细听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些证据,若放在平时,或许不足以扳倒一个长孙府的外围管事,更伤不到长孙家分毫。但眼下不同。”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陛下刚刚下旨申饬,各方瞩目。此时若爆出长孙家指使人收买工匠、刺探秘方,甚至可能涉及更恶劣的武力窥探,便是公然藐视圣意,挑衅朝廷法度!”
“先生的意思是……报官?”林薇薇有些迟疑,“京兆尹那边,恐怕未必敢动长孙家的人。”
“不是动长孙家。”云湛摇头,“是动这个刁管事,以及他背后那个见不得光的小团伙。我们不需要京兆尹去动长孙家,只需要他们秉公处理这个‘收买工匠、刺探他人产业机密’的案子。人证(孙工匠虽已送走,但供词画押在)、物证(那灰黑色粉末残渣、可能的银钱往来痕迹)、旁证(地下团伙的生意记录、盯梢者的证言)俱全,事实清楚。我们要的,是把这个案子,堂堂正正地摆到明面上,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他看向赵德柱:“赵大哥,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务必清晰、确凿,形成完整的证据链。那个地下小团伙的头目和几个骨干,想办法‘请’来,让他们也‘自愿’提供些证词。注意,手段要‘干净’,不能留把柄。然后,以我‘将作监丞’及‘云记’东家的名义,写一份诉状,连同所有证据,一并递到京兆尹衙门。诉状要写得义正辞严,控诉刁某及不法团伙‘收买工匠、刺探产业机密、意图不轨’,危害京城商贾经营秩序,恳请京兆尹依法严惩,以儆效尤。”
“同时,”云湛转向林薇薇,“将我们‘闭门思过’期间,屡遭不明身份之人窥探、骚扰,甚至有工匠被收买、府邸被夜闯之事,通过王昶、周文彦他们的渠道,在合适的圈子里‘不经意’地透露出去。重点强调,我们一直恪守陛下‘约束商事’、‘避嫌自省’的旨意,低调行事,却仍遭无端觊觎与侵害,不胜其扰,忍无可忍,方不得不诉诸官府,求一个公道。”
林薇薇和赵德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振奋。这一招,既合法合规,又力道十足。一旦案子公开审理,无论结果如何(京兆尹大概率不敢重判长孙家的人,但至少会惩处那个小团伙,并对刁管事有所惩戒),都将向所有人传递一个明确信号:云湛及其产业,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谁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尤其是那些观望中的、或收了钱准备干点“脏活”的宵小之辈,必然会心生忌惮。
“另外,”云湛补充道,“递状子之前,先给齐王府杜先生送一份副本,说明我们的不得已和打算。再通过陈平(威远伯侄儿,长于商事)的关系,给京城几家较大的商会会首也透个风,就说我们‘云记’遭遇恶性竞争,被迫自卫,希望商界同仁能主持公道,维护公平营商的环境。”
这既是寻求更广泛的支持(商人群体对恶性竞争和窃密行为天然反感),也是将事件的影响进一步扩大,让更多人关注。
三日后,京兆尹衙门的鸣冤鼓被敲响。
递状子的并非云湛本人,而是“云记”聘请的一位在京城小有名气、专打商事纠纷的讼师。状纸措辞严谨,证据册子厚实,人证(那个地下小团伙的头目和两名骨干被“说服”后提供了证词,指认刁管事雇佣他们刺探“云记”)、物证(孙工匠的供词画押、残留粉末、银钱线索等)俱全。讼师在公堂之上慷慨陈词,痛斥刁某等人“目无法纪,为谋私利,行龌龊窃密之事,败坏京城商誉,更兼藐视朝廷,无视陛下整饬商序之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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