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的马车还没驶出宫门多远,京城里就已经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镇北王府那个小小姐,在宫里把一盆快死的御赐兰花给救活了!”
“何止是救活了!听我三舅的大姨的儿媳妇的表哥说,他当时就在御花园当差,亲眼看见的!那小小姐就浇了一壶水,那枯死的兰花‘蹭’一下就长出了新芽,当场就开花了!香飘十里!”
“我的天!这哪是凡人,这是神仙下凡吧!”
“可不是嘛!太后娘娘当场就封了那小娃娃为‘安平郡主’!赏了黄金千两,还把那盆起死回生的兰花都赐给她了!”
消息长了翅膀,比最快的骏马跑得还快。
当王府的马车还慢悠悠地行驶在回府的路上时,一个王府的小厮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府里,嗓子都喊破了音。
“回来了!三位少爷!福伯!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府门口,陆烽火急得团团转,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豹子。
“怎么还没回来?宫里那么远吗?是不是路上又有人不长眼欺负我娘和妹妹了?”
陆云舟站在他身旁,手里捏着一把折扇,虽也频频望向街角,神态却镇定许多。他听完小厮颠三倒四的禀报,就已经推算出了事情的大概。鸿门宴,变成了登天梯。母亲和妹妹,不仅全身而退,还赢了个盆满钵满。
他身侧,陆从寒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他那双因为久不见光而显得过分苍白的修长手指,紧紧扣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毕露。那张总是覆盖着阴云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
福伯和张嬷嬷带着全府上下的仆人,全都挤在二门后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担忧、期盼和因为那传闻而生出的巨大狂喜。
人群的最末端,一个瘦小的身影,是阿承。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朱红色的木门望穿。
终于,熟悉的马车轱辘声由远及近。
“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涌到了大门口。
马车稳稳停下。
车夫还没来得及放下脚凳,陆烽火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亲自掀开了车帘。
“娘!”
沈婉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
她还是出门时那身衣裳,但整个人的气色,却截然不同。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愁苦和倦意的脸上,此刻容光焕发,眉眼间虽然还带着一丝恍惚,更多的却是卸下重担后的轻松和喜悦。
“我没事,烽火。”沈婉对着儿子笑了笑,那笑容,是陆家三兄弟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明媚。
然后,她侧过身,将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牵了出来。
岁岁怀里抱着一个明黄色的大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是太后赏赐的、她还没吃完的点心。她的小脸上还沾着一点糕点碎屑,看见门口黑压压站了这么多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小人儿有些懵懂地眨了眨大眼睛。
“哇!哥哥们!”她看见了三个哥哥,立刻高兴地挥了挥小手。
下一秒,还不等沈婉把她抱下车,陆烽火已经怪叫一声,伸出双臂,一把将岁岁从车上捞了下来。
“我的好妹妹!我的福星妹妹!我的神仙郡主妹妹!”
陆烽火抱着岁岁,直接将她高高举过头顶,在原地疯狂地转起了圈。
“哇——”岁岁被转得头晕眼花,怀里的点心包袱都差点飞出去,她发出又惊又喜的叫声,咯咯的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陆烽火!你给我轻点!吓着妹妹了!”沈婉又气又笑地嗔怪道。
“哈哈哈!我妹妹是福星,才不会被吓到!”陆烽火大笑着,把岁岁放下来,又在她粉嫩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口水印子。
陆云舟也走了过来,他先是细细打量了一下母亲,确认她安然无恙,才将目光转向被三弟抱着的岁岁。他没有像陆烽火那般外放,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了岁岁脸颊上的糕点屑,声音温润。
“我们的安平郡主,累不累?”
岁岁摇摇头,献宝似的举起怀里的大包袱:“不累!奶奶给了好多糕糕!”
全场因为陆云舟那声“安平郡主”,再次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福伯和张嬷嬷已经激动得老泪纵横,带着下人们“扑通”一下就跪了一地。
“恭喜王妃!恭贺小小姐!王府大兴!王府大兴啊!”
这阵仗,把岁岁吓了一跳。她从陆烽火怀里探出小脑袋,不解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沈婉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家人和仆从,眼眶一热,泪水又涌了上来。她连忙抬手拭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陆从寒一直没有动。他只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看着被陆烽火举高高的妹妹,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看着母亲脸上重现的光彩。那片常年笼罩在他心头的、名为绝望的寒冰,仿佛被这欢声笑语,融化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一缕久违的暖意,顺着那道缝隙,慢慢地渗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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