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尽,晨曦微露。
新的一天,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拉开序幕。
山坳里,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几缕青烟。两个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汉子,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甚至可以说有些僵硬的姿势,在马车旁忙碌着。
左边那个脸膛方正的,叫张谦。右边那个面带煞气的,叫李虎。
他们曾是玄甲卫地字营的精锐校尉,天子亲军,一人一骑可破百人军阵。而现在,他们的工作是,检查踏云兽的蹄铁,给马车轮轴上油,以及……生火烧水。
两人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执行最严苛的军令。只是那紧绷的嘴角和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眼角,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滔天巨浪。
丁守诚起了个大早,精神矍铄。昨晚那碗汤不仅让他神魂清明,连带着体内的浩然正气都厚重了几分。
他看着这两个新来的“仆人”,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觉得这简直是荒唐透顶,有辱斯文,让朝廷命官当仆役,这跟谋反还有什么区别?另一方面,看着这两人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洗漱的热水都提前备好,他又觉得……似乎也挺不错的。
于是,本着“有教无类”的圣人思想,丁守诚背着手,踱到两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咳,二位。既然入了我丁家门,虽是仆役,亦不可不学。正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张谦和李虎手里的活计一顿,两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丁守诚,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听这个”的巨大迷茫。
他们听得懂每一个字,但连在一起,就如同天书。这比让他们去冲杀七阶大妖的军阵还要痛苦。
“老太爷说得对!”金条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人立而起,用前爪拍了拍李虎的胳膊,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要多读书,才能像本汪一样有文化!你看你这烧火的姿势就不对,屁股撅得太高,有失体统!来,学本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才能吸收天地之精华,烧出的火才有灵魂!”
李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这辈子,还从未被一条狗如此羞辱过。可一想到丁文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和自家统领那言听计从的态度,他又只能把这口恶气硬生生咽下去。
车厢内,慕寒嫣也已醒来。
她睁开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窗外鸟鸣,清脆悦耳,仿佛就在耳边。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晨光中都清晰可见。她的五感,被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
内视己身,体内的灵力如一泓秋水,澄澈而灵动,再无半分修炼瑶光剑诀时留下的滞涩与冰冷。
那颗曾因宗门之变而蒙尘的剑心,此刻晶莹剔透,光华内蕴,仿佛随时都能与天地间的剑道至理产生共鸣。
她起身下床,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不经意间,瞥见了车厢内铜镜里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眸若寒星。但那张一向清冷的脸上,此刻却泛着一层健康的,如同桃花初绽般的淡淡粉晕。肌肤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莹白如玉,在晨光下,竟隐隐流转着一层宝光。
那不再是属于凡俗女子的美丽,而是一种超脱了尘世,带着灵韵与仙气的绝美。
饶是她一向不重容貌,此刻也不禁看得有些怔住了。这就是【洗心涤魂汤】的功效吗?洗涤神魂,竟还能脱胎换骨。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那细腻滑润的触感,让她自己都感到一丝陌生。
当她换上那袭紫裙时,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原本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的领口设计,此刻却变得格外敏感。
细腻的布料贴着肌肤,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精致分明的锁骨,勾勒得淋漓尽致。那是一种含蓄却又惊心动魄的性感,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她走出车厢,恰好看到丁文正站在一口锅前,往里面撒着什么。
他依旧穿着那身普通的粗布衣衫,挽着袖子,露出结实而线条分明的小臂。
晨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专注的神情勾勒得格外柔和。
那股平日里若有若无的凌厉杀气,此刻被晨间的烟火气一冲,竟显得有几分温暖和……居家。
四目相对。
丁文冲她笑了笑,指了指锅里:“醒了?过来喝粥,刚熬好的。”
慕寒嫣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她低下头,“嗯”了一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锅里熬的是最普通的白米粥,但米粒颗颗饱满,熬得开了花,汤汁浓稠,散发着纯粹的米香。丁文往里面加了些切得极细的脆笋和几滴香油,简简单单,却让人食指大动。
韩山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看着丁文熟练地盛粥,眼神复杂。一夜过去,他体内的毒素依旧盘踞,但神魂上的枷锁却彻底消失了。这种久违的轻松,让他对丁文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丁公子。”韩山接过一碗粥,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沉声开口,“我们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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