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木门还没来得及掩实,马蹄声就裹着尘土撞了进来——不是之前赵长老那队人的散漫,是玄门执法堂特有的“急行军”节奏,每一步都踩得山脚下的碎石子簌簌响。林砚刚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就被谢昭言拽到供桌下,后者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庙外晃过的玄色锦袍角。
“是张修士。”苏婆婆的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她攥着瓷瓶碎片的手在抖,“盟主的头号亲信,当年你母亲被诬陷,就是他带人抄的符纸房。”
沈逸尘的指尖突然发冷,刚要摸向腰间的剑,就听见庙外传来张修士的吼声,粗哑的嗓音裹着风,连破庙的窗纸都震得发颤:“盟主有令!雾隐村通妖勾结,不必查问,直接屠村夺灵脉!沈逸尘若在,即刻带头动手——敢抗命,就按‘通妖叛国’论处,格杀勿论!”
“屠村?”阿青的匕首“哐当”撞在供桌腿上,他慌忙捂住嘴,眼里满是不敢信,“他们连老人孩子都要杀?”
沈逸尘的胸口突然烫得厉害,瓷瓶碎片在怀里硌着,像母亲当年攥着他的手那样用力。他猛地想起雾隐村石凳上没编完的草筐、灵谷田里被烧焦的谷穗,还有李伯说“灵谷是命”时的眼神——这些人要的哪里是除妖,是把雾隐村连人带灵脉,一起碾碎成他们修炼的养料。
“别冲动。”谢昭言按住他的手腕,破妄镜在袖口里泛着微光,“他们带了‘锁灵网’,硬拼会被缠住。”
可这话刚落,庙外就传来李伯的惨叫。沈逸尘再也按不住,一把推开供桌冲出去——只见两个修士把李伯按在泥地里,张修士的剑已经架在老人的脖子上,剑刃上的血珠滴在李伯的粗布裤上,晕开一小片黑。
“沈逸尘!你果然躲在这!”张修士看见他,嘴角咧开个残忍的笑,手里的剑又往下压了压,“盟主让你带头屠村,你敢不听?还是说,你早就和这些妖物混在一起了?”
沈逸尘拔剑的手快得没留余地,剑尖“当”地撞上张修士的剑,火花溅在李伯的脸上。“村民无辜,灵脉也不是你能抢的。”他的声音发紧,胸口的妖气顺着血脉往上涌,指尖都泛了点淡蓝,“盟主的命令是错的,我不会听。”
“错的?”张修士大笑起来,身后的修士们纷纷拔剑,剑刃在夕阳下晃得人眼晕,“玄门的规矩,盟主说的就是对的!你不肯动手,就是通妖!”他突然挥剑向沈逸尘的胸口刺来,剑风里裹着符纸的腥气——是能破灵力的“灭灵符”。
沈逸尘侧身躲开,剑刃擦着他的衣襟划过,割破了腰带。就在这时,谢昭言突然从破庙里冲出来,破妄镜举在手里,蓝光直射向修士们的眼睛:“你们看清楚!是谁在害玄门!”
镜面“嗡”地亮起,映出的画面让所有修士都僵住了——灵脉殿里,盟主正举着张黑色符纸,贴在陵光阁的灵脉柱上,符纸吸干了灵脉的金光,变成暗红;他身后的石台上,摆着个木盒,正是沈逸尘母亲留下的那个,盟主摸着木盒冷笑:“等我抓了沈逸尘,吸了他的纯灵脉,再夺了雾隐村的灵脉,整个玄门都是我的!”
“这……这是真的?”一个年轻修士的剑掉在地上,声音发颤。
张修士恼羞成怒,反手一剑砍向谢昭言:“妖镜惑众!给我杀!”可他的剑刚举起来,沈逸尘就已经绕到他身后,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谢昭言,发什么呆?”沈逸尘的声音带着点喘,却没半分犹豫,“要打就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谢昭言笑了,破妄镜的蓝光突然变强,罩住了整个破庙前的空地——修士们的灵力瞬间紊乱,手里的剑都握不稳。阿青和林砚趁机冲上来,阿青的匕首划伤了一个修士的胳膊,林砚的刀架住了另一个人的剑。村民们也从藏身处跑出来,手里拿着锄头镰刀,围着修士们喊:“别想伤害我们的村子!”
张修士见势不妙,突然推开沈逸尘,从怀里摸出张“遁符”贴在身上,转身就往马背上跳:“沈逸尘!你等着!我这就禀报盟主,让你和这破村子一起消失!”他骑着马跑出去几步,又回头喊:“灵脉殿的‘锁灵阵’已经布好了,你回陵光阁,就是自投罗网!”
沈逸尘想去追,却被谢昭言拉住:“别追了,他带了遁符,追不上。”他指了指地上的几个修士,“先把他们绑起来,问清楚灵脉殿的情况。”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剩下的修士绑起来,阿瑶拿着草药跑过来,给沈逸尘和谢昭言包扎伤口。李伯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递给谢昭言:“多谢你们……这是村里最好的米酒,温一温喝,能暖身子。”
谢昭言接过酒葫芦,晃了晃,对沈逸尘笑了笑:“正好,破庙里有炉子,去温两碗?”
沈逸尘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看了看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乌云已经压得很低了,风里带着雨的味道。他点了点头,跟着谢昭言往破庙里走,身后传来村民们收拾战场的声音,还有阿青和林砚审问修士的对话,一切都乱得像团麻,可他的心里,却第一次有了“没做错”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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