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书房的烛火已经燃到了第三根,灯花“噼啪”爆响时,沈逸尘的指尖终于触到了手札第32页边缘的异常——那道刮痕比头发丝还细,若不是他把纸页凑在烛火前反复翻看,若不是指腹在粗糙的纸纤维上磨了近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发现这是人为刻意划去的痕迹。
“你看这里。”他声音有些发紧,将手札平摊在桌面上,调整角度让烛火的光斜斜地铺在纸页上。原本模糊的淡墨字迹,顺着光的轨迹渐渐显形:“三长老与盟主密会,提‘镇妖柱碎片需找沈氏血脉’”。每个字都写得仓促,笔画边缘带着毛躁的飞白,像是书写者在极度慌乱中,既要留下线索,又怕被人发现。
谢昭言的呼吸顿了顿,他俯身凑近,指尖轻轻按在“沈氏血脉”四个字上——这四个字的墨迹比其他字更深,像是被书写者反复描摹过,仿佛要将这几个字刻进纸里。“你心口的瓷瓶碎片……”他没把话说完,但眼神里的指向再明显不过。
沈逸尘猛地攥紧手札,指节用力到泛白,心口的瓷瓶碎片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突然微微发烫,暖意透过衣料渗出来,却让他脊背窜起一股寒意。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她躺在病榻上,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将瓷瓶碎片按在他心口,气息微弱却语气坚定:“这碎片能护你周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那时他以为母亲只是怕碎片落入坏人手里,现在才懂,母亲怕的是“沈氏血脉”这四个字,怕的是他被卷入这场早就埋下的阴谋里。
“用破妄镜试试。”谢昭言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从怀里掏出破妄镜,指尖注入灵力的瞬间,淡蓝色的光晕从镜面散开,像一层薄纱裹住了手札。起初蓝光只是平稳地流转,可当光晕触碰到“沈氏血脉”四个字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几幅细碎的画面在蓝光里浮现:
昏暗的密室里,三长老佝偻着背,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对着盟主躬身说:“沈惊鸿油盐不进,根本不愿交出镇妖柱图纸,还说要揭穿我们掠夺灵脉的事,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需除之。”盟主坐在阴影里,手里捏着半块刻有符文的碎片,指尖摩挲着碎片边缘,冷笑着回应:“除了他正好,沈氏血脉就剩他儿子一个,等找到那小子,就能凑齐镇妖柱碎片,到时候整个玄门的灵脉,都是我们的。”
画面消失时,书房里静得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滋滋”声。沈逸尘的眼眶发烫,他抬手抹了把脸,却没摸到眼泪——心里的闷痛比流泪更难受。沈惊鸿,那是他父亲的本名,玄门典籍里只轻飘飘写着“永安二十八年,玄字院院长沈惊鸿病逝”,可“需除之”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认知:原来父亲不是病逝,是被人害死的;原来母亲说的“别找你父亲”,是怕他知道真相后,会不顾一切地去找盟主和三长老报仇,怕他走上绝路。
“你父亲肯定早就发现了盟主的阴谋。”谢昭言收起破妄镜,指尖轻轻拍了拍沈逸尘的后背,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他留下这些线索,不是要让你自责,是要让你知道真相,是要让你阻止他们凑齐镇妖柱——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沈逸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手札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紧贴着瓷瓶碎片的位置。他抬眼看向谢昭言,眼神里的迷茫少了些,多了些坚定:“三长老现在还关在戒律堂地牢,我们去问他,他肯定知道更多事。”
“别急。”谢昭言按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三长老在玄门混了这么多年,老奸巨猾得很,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只会装傻充愣,甚至可能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而且地牢里有他的人,我们贸然去问,只会打草惊蛇。”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藏书楼的老管事,值得我们再去探探。”
沈逸尘想起白天在藏书楼的场景:老管事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手里翻着账本,可眼神却总在他们身上打转,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防备。尤其是他们提到“玄字院”时,老管事的手指明显攥紧了账本,指节都泛了白。
第二天一早,谢昭言特意换了身灰布修士服,把破妄镜藏在袖袋里,独自去了藏书楼。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管事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个紫砂茶壶,慢悠悠地啜着茶,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老人。
“谢公子又来了?”老管事看到他,放下茶壶,脸上堆起公式化的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却没什么温度,“还是来查问心宗的事?”
“是啊,昨天没找到多少线索,想着再来碰碰运气。”谢昭言在竹椅旁的石凳上坐下,随手拿起旁边一本翻旧了的《灵脉杂记》,假装翻看,语气漫不经心,“老管事在藏书楼待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不少旧事吧?比如二十年前问心宗灭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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