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院的石屋浸在深秋的寒气里,墙缝里钻进来的风裹着枯叶,在地面打了个旋,又撞上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远处锁妖塔传来的呜咽。谢昭言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半片干枯的灵息花——这是三日前沈青山偷偷塞给他的,老人当时按着他的手腕,眼神凝重:“昭言,若我三日未归,务必带着逸尘离开玄心城,别回头。”
可现在,三日期限已过,沈青山不仅没回来,连陵光阁派出去寻人的弟子,也只在城郊乱葬岗找到一枚沾着血迹的陵光阁令牌。谢昭言捏着那片花瓣,指腹都磨得发疼,他抬眼看向窗边的身影,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逸尘,别再等了,沈伯父他……一定是被李长老害了。”
沈逸尘背对着他,月白劲装的后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青鸾剑悬在腰间,剑穗垂在膝头,却没了往日的灵动。他望着窗外那棵老槐树,枝桠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刚被风吹落,飘悠悠地落在地面,像极了父亲教他练剑时,被他不小心劈断的那截树枝。“不会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信的固执,“我爹是陵光阁阁主,修为深厚,李长老就算有胆子,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可那枚令牌呢?”谢昭言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眼底满是急切,“令牌上的血迹还没干,沈伯父若安好,怎么会把贴身令牌丢在乱葬岗?李长老忌惮沈伯父查灭灵阵的事,更怕当年问心宗的旧案被翻出来,他绝不会放过沈伯父的!”
沈逸尘的肩膀颤了颤,却还是没回头。他知道谢昭言说的是实话,可他就是不敢信——那个从小教他握剑、教他“玄门修士当以护生灵为己任”的父亲,那个在聚灵殿上带着陵光阁弟子为他们撑腰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消失,甚至……
就在这时,石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涌了进来。李长老穿着绣着金线灵脉纹的黑色盟主袍,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从,侍从手里端着一个乌木盒,盒身雕着狰狞的兽纹,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逸尘,昭言,这么冷的天,怎么连炭火都不生?”李长老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下,语气里带着虚伪的关切,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谢昭言瞬间绷紧了身体,指尖悄悄凝起灵力,挡在沈逸尘身前:“李长老,你把沈伯父藏到哪里去了?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别想离开这里!”
“急什么?”李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侍从打开乌木盒。盒盖被掀开的瞬间,谢昭言的瞳孔猛地一缩——里面铺着一层暗红的锦缎,锦缎上放着一叠画像,最上面那张,画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布老虎,那布老虎的针法、颜色,和阿禾怀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孩子叫阿瑶,是雾隐村的半妖,上个月刚跟着家人来玄心城寻亲。”李长老拿起画像,指尖轻轻划过女孩的脸颊,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一股令人发毛的寒意,“现在,她在我手里。”
沈逸尘的呼吸猛地一滞,他伸手就要去抢画像,却被旁边的侍从一把按住手腕。侍从的力道极大,指节捏得他手腕生疼,可他顾不上这些,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李长老,你抓一个孩子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当然。”李长老笑了,又拿起另一张画像,上面画着个小男孩,手里攥着半块灵雾果,嘴角还沾着果渍,“这孩子叫阿树,也是半妖,还有这张、这张……一共二十个,都被我关在锁妖塔的底层。”
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锁妖塔底层你们知道吧?那里终年不见天日,妖风比刀子还利,能把人的骨头都吹裂。那些孩子才三四岁,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卑鄙!”谢昭言的声音抖得厉害,袖中的破妄镜泛出刺眼的蓝光,几乎要冲破衣袖,“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你要是敢伤他们一根头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拆了你的盟主殿!”
“拼了命?你现在还有命可拼吗?”李长老嗤笑一声,把画像扔在沈逸尘面前,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玉佩——那是沈青山的贴身之物,玉佩上刻着陵光阁的图腾,边角还沾着一点暗红的血迹,显然是刚蹭上不久。
“这玉佩,你该认识吧?”李长老把玩着玉佩,眼神里带着威胁,“逸尘,我们做个交易。你把谢昭言送进锁妖塔,对外承认他是‘通妖’的余孽,是当年问心宗‘通妖’案的主谋之一,我就放了那些孩子,还告诉你你爹的下落。”
沈逸尘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死死盯着那块玉佩,指尖攥得发白。这是母亲去世前,亲手为父亲雕的玉佩,父亲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身。现在玉佩在李长老手里,还沾着血迹,说明父亲真的在李长老手里,甚至可能已经……
“你让我把昭言送进锁妖塔?”沈逸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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