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城的盟主大殿,终年被一股冷冽的檀香包裹。可今日这香气里,却混着若有若无的黑气,像从锁妖塔底渗上来的阴邪气息,黏在人裸露的皮肤上,带着针扎似的寒意。殿内十二根盘龙柱裹着玄色锦缎,金线绣的“镇妖驱邪”符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遮不住柱底那圈深褐色污渍——是二十年前镇压出逃妖物时溅上的血,早已渗入红木纹理,凝固成一道道暗沉的疤痕,像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李长老坐在高位的盟主宝座上,玄色长袍垂落在九级白玉台阶上,袍角金线绣的“玄”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浑浊。他右手把玩着一枚通体发黑的碎片,碎片边缘泛着幽蓝微光,正是当年锁妖塔镇妖柱断裂时的残片。二十年前锁妖塔封印松动,镇妖柱拦腰断裂,他趁乱藏了这块残片,这些年靠着吸食残片里的阴邪气息修炼,眼底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贪婪,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黑气,像覆了层薄霜。
“盟主,查到了。”张鹤的声音突然打破大殿的死寂,他单膝跪地,甲胄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殿内格外刺耳,额角还沾着赶路时的汗渍,顺着脸颊往下淌,“沈逸尘那逆子在废灵谷组建了反抗盟,不仅联合了妖域黑熊、青蛇、苍鹰三个部落,连玄门里几个不愿同流合污的修士都投靠了他!他们计划明天灵脉祭的时候,去灵心泉揭穿您的计划,还说要拿出秦远留下的罪证和沈惊鸿的手札!”
李长老把玩碎片的手顿了顿,指腹用力,将碎片攥得发白,黑气顺着指缝往外溢,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慢悠悠抬眼,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得张鹤脊背发凉:“哦?秦远那老东西倒是忠心,死到临头还留了后手。沈逸尘呢?他除了纠集这些杂碎,还做了什么?”
“谢昭言手里的破妄镜已经能正常使用了。”张鹤的声音压得更低,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触怒李长老,“听说他们用破妄镜验证了秦远留下的罪证,现在废灵谷的半妖都信他们,连之前怕玄门怕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妇人,都愿意帮他们缝补伤药、准备干粮,甚至说要跟着去灵心泉作战。”
“破妄镜……秦远……”李长老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阴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镇妖柱碎片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秦远跟着沈惊鸿那老东西一辈子,到死都护着青鸾一脉,真是愚蠢透顶!还有沈逸尘,我养了他十八年,教他剑术、传他权术,他居然敢反过来对付我,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长袍扫过台阶上的青铜烛台,烛火剧烈晃动,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格外狰狞,像老树皮一样扭曲。“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带着灵力共鸣,震得殿内烛火簌簌作响,烛泪顺着烛台往下淌,“第一,召集所有亲信修士,半个时辰后在大殿外广场集合,我要亲自训话;第二,让张修士带三十名黑甲修士,去玄心城周边的半妖村落,再抓五十个半妖回来,越多越好——明天灵脉祭,这些杂碎正好能派上用场。”
张鹤连忙应下,起身时动作太急,膝盖重重撞在白玉台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有半分停顿,快步往殿外走。路过殿门时,他眼角余光瞥见李长老掌心的镇妖柱碎片,那黑气比上次见时更浓了,甚至隐隐有往李长老手臂蔓延的趋势。张鹤心里忍不住发怵——他总觉得,盟主这次的计划,恐怕比“清理半妖”“掌控灵脉”要可怕得多,那镇妖柱碎片里的邪气,似乎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大殿外的玄心广场上,两百多名亲信修士整齐列队。他们身着黑色甲胄,甲胄胸前刻着玄门的“玄”字徽记,手里的长剑剑柄都缠着玄色布条——这是李长老三天前特意让他们缠的,说是“能增强灵力、抵御妖气”,实则是为了让镇妖柱碎片的黑气通过布条渗入他们体内,潜移默化地控制他们的心智,让他们变成只懂服从的傀儡。
李长老缓步走出大殿,玄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站在九级白玉台阶上,目光扫过下方的修士,声音透过灵力放大,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连广场边缘的守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各位玄门修士,今日召集你们,是有一件关乎玄门存亡、关乎两界命运的大事要宣布——沈逸尘那逆子,勾结半妖与妖域,背叛玄门,还伪造罪证,想在明天灵脉祭的时候颠覆玄门,让妖物统治人间!”
修士们瞬间骚动起来,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队列前排一个年轻修士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盟主,沈少主怎么会背叛玄门?他上个月还帮着咱们清理过玄心城周边的妖物,您不是还说他是玄门的未来吗?”
“未来?”李长老冷笑一声,声音陡然变冷,像冰锥扎进每个人心里,“我之前也是被他的伪装骗了!你们不知道,沈逸尘根本不是普通修士,他是青鸾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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