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谷的夜带着沁骨的凉,月光穿过层叠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谷心的青鸾圣树矗立如碑,翠绿的叶片间流转着千年灵源,莹光点点如同碎星,将盘膝而坐的沈逸尘笼罩其中。他周身萦绕着青蓝交织的光晕,青鸾族本源灵力与凌渊魂灵的力量正在体内激烈碰撞,时而如怒涛拍岸,时而如细流缠丝,形成奇异的能量漩涡。
沈逸尘的眉头紧蹙,脸色在莹光下忽白忽红,额间汗珠滚落,浸湿了身下的青鸾花瓣,晕开淡淡的水渍。自三日前方才向谢昭言传递“勿忧,七日後见”的花信,他的融合便进入最凶险的识海交融阶段,意识彻底沉入内在世界,陷入一场漫长而诡谲的梦境。
梦境里没有天地界限,只有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灰蒙蒙的雾气中,混乱的灵力如奔腾江河,不断冲刷着他的意识体。沈逸尘感觉灵魂被剥离肉身,漂浮在虚空里,既无法掌控方向,也无法凝聚力量,只能任由灵力乱流裹挟着四处飘荡。
“这里是……哪里?”他在心中呐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尝试运转灵力时,原本温顺的青鸾之力竟如脱缰野马,与混沌灵力碰撞交织,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仿佛灵魂要被生生撕裂。
就在他濒临崩溃之际,前方混沌突然亮起一道耀眼青光。青光穿透迷雾,渐渐凝聚成一道挺拔身影——身着青金色战甲,其上镌刻繁复鸾鸟纹路,在光中流转金芒;长发如墨披散,用青色发带松松束起,面容俊朗却带着疏离威严,眼眸如万年寒潭,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执念。
沈逸尘心中巨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与敬畏感油然而生。这道身影体内蕴含的力量强大到令人窒息,与自己同源却更纯粹霸道,如同沉睡的火山,未喷发已让人胆寒。
“你是谁?”他艰难开口,声音在虚空回荡,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男子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他的意识体上,嘴角勾起一抹疏离的弧度:“吾名凌渊。”
“凌渊?”沈逸尘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青鸾族先祖,千年前与谢临渊并肩作战、加固忘川泽封印的传奇。眼前这道身影,竟是凌渊的残魂?
“不错,吾乃凌渊之魂。”凌渊的声音如金石相击,“沉睡千年,终遇适配之容器。”
“容器?”沈逸尘心头一沉,不安愈发强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吾之魂灵封印于圣树千年,历经岁月侵蚀早已残缺。”凌渊的目光带着审视,“你身为青鸾族最后传承人,流淌最纯净血脉,是吾魂灵重塑、力量复苏的最佳载体。”
“你想占据我的身体?”沈逸尘的语气瞬间警惕。
“非为占据,实为融合。”凌渊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吾之意识与汝之意识相融,力量相合,你将成为新的凌渊,继承吾之意志,完成未竟事业。”
“未竟的事业?”
“千年前,吾与临渊加固忘川泽封印,平定两界之乱。”凌渊的目光望向虚空深处,带着悠远的遗憾,“然柳长风背叛,勾结邪祟,致使封印受损。临渊为护封印魂飞魄散,仅余一缕残魂寄于破妄镜;吾虽重伤击退主犯,却也油尽灯枯,只能将残魂封印于圣树,以待来日。”
他转头看向沈逸尘,眼中燃起炽热光芒:“吾之心愿,是彻底修复封印,铲除邪祟余孽,为临渊报仇,还两界太平。如今你我融合,这一切便能实现。”
“为谢临渊先祖报仇?”沈逸尘心中一动。他想起谢昭言提及先祖时的崇敬,想起破妄镜中偶尔闪过的残魂气息。但这念头转瞬即逝——他是沈逸尘,不是凌渊的替代品。
“我不能答应你。”沈逸尘的意识体泛起青蓝光晕,“我是沈逸尘,有自己的意志、信念和想守护的人。我可以继承你的力量,完成你的心愿,但绝不会让你取代我。”
“冥顽不灵!”凌渊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不耐,“汝之意识渺小如风中残烛,何以承载伟大使命?唯有吾之意识主导,方能发挥力量极致,完成千年前夙愿。”
“那是你的夙愿,不是我的。”沈逸尘毫不退让,青蓝色灵力骤然爆发,“我敬佩你与谢临渊先祖的情谊,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谢昭言还在等我,反抗魏坤的大业未竟,我不能就这样消失。”
“谢昭言?临渊的后人?”凌渊眼中闪过复杂光芒,“倒是个不错的孩子,继承了临渊的风骨。但仅凭你们二人,何以对抗魏坤的噬魂鼎?那邪器汲取无数生灵魂魄灵力,唯有融合后的力量方能抗衡。”
“我不信!”沈逸尘嘶吼道,意识体在灵力包裹下愈发凝实,“我与昭言并肩作战,未必不能战胜魏坤!”
“无知!”凌渊冷哼一声,周身爆发出强烈青光,磅礴威压席卷而来,“汝之力量不过是吾之残余。今日,融合之事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凌渊化作一道青光,猛冲沈逸尘的意识体。一股强大力量涌入识海,如同潮水般想要吞噬他的意识核心。沈逸尘只觉灵魂撕裂般的痛,意识体在青光冲击下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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