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午后,日头毒得像要把地面烤化,蝉鸣聒噪得能钻进人的脑仁里。
城郊城中村的一条窄巷里,“林记镇邪”的招牌歪歪扭扭挂在斑驳的木门上方,红漆掉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门内是间不大的铺面,靠窗摆着一张掉漆的八仙桌,桌上放着朱砂、黄纸、一支磨得发亮的桃木笔,还有半块吃剩的绿豆糕。墙角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罗盘、桃木剑、柚子叶之类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朱砂和檀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林默瘫在八仙桌旁的藤椅上,摇着一把快散架的蒲扇,眼神半眯,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嫌弃。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两个洞,露出的皮肤晒得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倒是周正,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就是眼神里总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破坏了那几分正经。
“热死个人,这鬼天气,厉鬼都得躲在阴沟里避暑,哪还有生意上门。”林默嘟囔着,伸手拿起桌上的绿豆糕,掰了一小块扔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稍微缓解了暑气,“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到我这儿怎么就成了夕阳产业?早知道当初就该听我那死鬼老爹的话,去考个公务员,朝九晚五吹空调,不比在这儿守着破铺子强?”
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瞟向了八仙桌抽屉里的一本线装古籍——《镇邪秘录》。那是林家的传家宝,封面是深蓝色的绸缎,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隶书烫金写着四个字,历经百年依旧熠熠生辉。这本书里记载着林家历代驱邪镇煞的心得、符箓画法、诡术口诀,还有各种阴邪之物的习性和弱点,是林默吃饭的家伙。
他从小就跟着老爹学习镇邪之术,阴阳眼也是天生的,三岁就能看见墙角徘徊的小鬼,五岁就能画简单的驱邪符,十岁跟着老爹去山里处理过百年怨鬼,按理说也该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大师”,可偏偏他这性格,贪财又怕麻烦,接活全看心情和报酬,遇到穷苦人家求助,不仅分文不取,还得倒贴符箓,久而久之,名声没传开,倒是落下个“怪咖道士”的称号。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巷子里的宁静,也打断了林默的胡思乱想。
林默眼皮都没抬,没好气地喊:“门没锁,进来。要是算命看风水的,出门左转,第三家老王头比我会忽悠;要是抓鬼除祟的,先说好价钱,少于五千免谈,毕竟我这祖传手艺,可不是白给的。”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身名牌西装却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疲惫和焦虑,眼眶发黑,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好几天没合眼了。
男人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默身上,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您就是林默大师?”
“大师不敢当,叫我林默就行。”林默坐直了身子,蒲扇扇得更快了些,上下打量着男人,阴阳眼微微一动,瞬间就看出了不对劲——男人的印堂发黑,肩膀上还缠着一缕淡淡的黑气,显然是沾了阴邪之物,而且看这黑气的浓度,恐怕遇到的不是普通小鬼。
他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却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你这模样,不像是来闲聊的。说说吧,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是家里闹鬼,还是出门撞邪了?先声明,太麻烦的活我不接,风险太高的得加钱,毕竟我赚的是卖命钱,可不是辛苦钱。”
年轻男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快步走到八仙桌前,一把抓住林默的手,语气急切又带着哭腔:“林大师,您可得救救我!我叫柳明轩,是望雀老宅的后人,我家老宅闹鬼,闹得太厉害了,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小命都保不住了!”
“望雀老宅?”林默眉头一挑,松开了柳明轩的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凉茶,递给他,“先喝口水,慢慢说。望雀老宅我知道,就在城郊西山脚下,民国时期的建筑,以前是个军阀的宅子,后来那军阀倒台了,宅子就荒了,怎么,现在归你了?”
柳明轩接过凉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点点头说:“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我太爷爷就是当年那个军阀的管家,后来军阀被杀了,太爷爷就接管了这宅子,一代代传了下来。以前老宅虽然荒凉,但也没出过什么事,可就在半个月前,我爷爷去世了,临终前让我把老宅打理一下,最好能卖掉,结果我去了一趟老宅之后,就开始怪事不断。”
他放下茶杯,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第一次去老宅,是为了清理里面的杂物。那老宅空了几十年,里面灰尘厚得能没过脚脖子,家具都烂得不成样子了。我刚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二楼传来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忽远忽近,特别凄厉,听得我头皮发麻。我以为是听错了,毕竟老宅常年没人住,风吹过窗户也会有声音,可我仔细听了半天,那明明就是女人的哭声,还带着哭腔喊‘我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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