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暂时过关了?被当成“可暂存观察”的低威胁错误,关进了一个临时的“牢房”?
林轩和苏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侥幸,以及更深层的警惕。这绝非安全,只是从立刻被处理的危机,变成了缓期。而且,这个管理员看似机械麻木,但其行为模式中总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走向那个门户。
踏上阶梯,身后的门户无声闭合。阶梯盘旋向上,大约走了几十级,前方又是一个小型的、同样由深蓝晶体构成的半球形房间,比下面的腔室小很多,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类似通风口的、不断有微弱的逻辑乱流(像是被过滤后的荒原背景噪音)流入的孔洞。房间内空无一物,只有晶体地面和墙壁上明灭的光点。
这就是“临时收容间”。一个精致的囚笼。
管理员没有跟上来。它似乎又回到了池边,继续它那永无止境的、打捞数据尘埃的工作。
“它相信了?”苏璃靠坐在冰冷的晶体墙边,低声问。星曦光芒在这里依然黯淡,但生命之契碎片传来一丝稳定的暖意。
“不是相信。”林轩也在她身边坐下,疲惫地揉着眉心,“是它的‘检测协议’接受了我们‘伪装’后呈现出的逻辑特征,将其归类到了一个它程序允许的、低优先级的处理队列里。我们成了它‘待办事项列表’里的一项,可能排在‘清理某某区域冗余代码’和‘检查某某管道锈蚀’之间。”
“也就是说,它暂时不会主动处理我们,但如果我们做出超出它‘可暂存观察’定义的行为,或者它的上级系统下达新的指令,情况就会立刻改变。”
“没错。”林轩点头,“而且,这个管理员本身……有点不对劲。”
“你也感觉到了?”苏璃目光微凝,“它太……‘旧’了。它的长袍,它提到的‘条例’,甚至它说话的方式,都像是很久以前,归档系统某个更古老、更笨拙版本留下的遗物。和我们在上面遇到的‘静默猎手’、‘清道夫’、甚至归档者‘原点’那种冰冷高效的风格截然不同。”
“像是一个被遗忘在系统最底层、还在按照早已过时的指令运转的……‘古董程序’。”林轩补充道,“但它又能执行逻辑检疫,还能控制这里的设施。这说明它至少部分权限还在,只是可能脱离了主流系统的实时更新和监控。”
苏璃若有所思:“那它的‘打捞’……是在做什么?仅仅是清理垃圾?”
林轩回想起管理员将某些“特别明亮或形状怪异”的数据尘埃收入腰袋的动作。“不像。更像是……在‘收集’或‘筛选’。它在那些废弃的错误和数据残渣里,寻找特定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值得在‘垃圾堆’里反复打捞?”苏璃疑惑。
林轩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再次将意识沉入那片破碎镜面。这一次,他不再对抗,也不再伪装,而是尝试将感知力,极其小心地、沿着房间通风孔洞流入的逻辑乱流,向下“渗透”,去感知下方管理员的行为,以及那数据尘埃池的深处。
破碎镜面对逻辑错误的敏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他“看”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
管理员打捞起的那些“特别”的数据尘埃,在被放入腰袋前,会被它用光线长杆尖端极其轻微地“点触”一下。每一次点触,那粒数据尘埃就会闪过一丝极其短暂、难以察觉的、与管理员袍子上那些古老磨损纹路同源的“编码闪光”。
它不是在简单地收集,而是在“激活”或“标记”某些特定的数据尘埃。
而那些被标记的尘埃,在腰袋中并非静止。它们彼此之间,以及它们与管理员腰间那个深蓝晶体袋子本身,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极其缓慢、极其隐秘的“信息交换”或“能量共振”。
更让林轩心惊的是,当他将感知力尝试探向数据尘埃池的涡流最深处时,破碎镜面传来一阵强烈的“排斥”与“警告”感。那里,似乎隐藏着某种……与整个归档系统底层逻辑隐隐对抗,却又被强行束缚和掩盖的、庞大而古老的“异常结构”的微弱脉动。
这个管理员,这个沉淀池,这个看似废弃的区域,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它像一个被遗忘的看守,看守着一个更深的秘密。而它的打捞行为,可能是在为那个秘密……收集“养分”,或者,“零件”?
就在林轩试图进一步感知时——
下方腔室中,管理员的数据流面孔突然转向了他们所在收容间的方向!两点幽蓝光点似乎穿透了晶体隔层,“看”了过来!
“检测到未授权深层感知行为。”那平淡的声音直接在收容间内响起,“违反《暂行条例》第8873条。警告一次。再次违反,将启动强制逻辑镇静程序。”
林轩立刻切断了感知,额头渗出更多冷汗。好敏锐的感应!
管理员似乎没有深究,缓缓转回头,继续它的打捞工作。但这一次,林轩清楚地“感觉”到,它手中的光线长杆,似乎有意识地,在池中搅动得更深了一些,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也像是在……掩盖什么。
收容间内重归寂静,只有通风孔洞传来的、单调的逻辑乱流声。
林轩睁开眼,看向苏璃,目光凝重。
“我们可能……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比‘逻辑荒原’更麻烦的地方。”
“这里藏着的秘密,或许比‘畸变原点’更古老,也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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