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晴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把那张汇款单折好,收了起来。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枕头底下摸索着,掏出一个小东西,递向李守兔。
“兔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个…还给你。”
李守兔定睛一看——是那个橡皮头!就是除夕前他给铁蛋买铅笔时,晴晴细心切下来分给铁蛋和翠花一人一小块的橡皮头!铁蛋那块,被他当成宝贝一样寄来了。
“铁蛋…寄东西来了?”李守兔的声音有点发哽。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那个小小的、用得很节省的橡皮头。橡皮上还留着铁蛋脏乎乎的小手印和用力擦写留下的痕迹。一种巨大的、混杂着思念和愧疚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他离家时,铁蛋抱着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他答应了孩子们初六初七一定回去…可晴晴病成这样,他怎么能走?
阮晴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对着那个小小的橡皮头发怔,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挣扎和痛苦。她忽然伸出手,不是去拿那橡皮,而是轻轻地、带着点凉意,覆在了李守兔那只捏着橡皮的、粗糙的大手上。
李守兔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一样,差点就要把手缩回来。
“兔哥,”阮晴晴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拂过,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眼神却专注地落在他脸上,带着点说不清的探究,“留着吧。孩子的心意。”她的手指没有移开,反而微微收拢,带着一种不容他退缩的力道,牵引着李守兔的手,把那个小小的橡皮头,轻轻地、珍重地放进了他贴身穿着的旧毛衣内袋里。隔着一层薄薄的、洗得发硬的毛衣,那小小的橡皮块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贴着心口放着,”阮晴晴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咒语般的力量,“孩子的心意,暖和。”
李守兔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手那么凉,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那小小的橡皮块隔着毛衣贴在心口,明明没什么分量,却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得他心脏狂跳,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不敢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觉得被她触碰过的手背和心口那块地方,热得发麻。他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连呼吸都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她指尖那点微凉的触感,和她那句“贴着心口放着…暖和”,在耳边嗡嗡作响。
阮晴晴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个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动作从未发生。她重新拿起那织了一半的毛线活儿,低下头,细密的针脚在她指间穿梭,侧脸在午后稀薄的阳光里,平静得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玉雕。只有那微微垂下的眼睫,在不易察觉地、细微地颤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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