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她把糖纸剥开，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瞬间在口腔扩散，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冷香，“当年高考数学149，差一分满分。”
楚濋愣住。
他曾以为自己的天赋独一无二，可眼前这个女人，不动声色就碾碎了他的骄傲。
“那……那我也能学会！”他倔强地说，声音仍有些沙哑。
江阿孜看着他，忽然笑了：“那你先学会怎么让人愿意给你砍一刀，再谈报税吧。”
她站起身，拍拍他肩膀，掌心温热，力道沉稳：“别怕丢脸，活着的人，谁不是一边被现实揍趴下，一边爬起来交社保？”
她走了，留下那颗没拆的糖在他手心发烫，像一块沉默的烙印。
楚濋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微微颤抖，指尖触屏时留下淡淡的汗痕。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点开通讯录，找到了第一个名字。
【林小雨，高一三班，借过橡皮那位】
他咬牙敲字：“那个……最近好吗？我开了个小店，能不能帮我……点个链接？”
发送。
等待。
三分钟后，对方回了个表情包：【又是这种？滚啊土味哥】
楚濋苦笑，眼眶又热了，泪水在眼角打转，却被他狠狠眨回去。
但他没删记录，也没退出页面。
他只是默默打开下一个联系人。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像握剑的手第一次因犹豫而颤抖。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另一双手正缓缓合上卷宗，指尖残留着一张遗体监控截图的寒意。
城西警局档案室，柳非抬起头，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第七具尸体失踪，监控无异常，家属称遗体当晚‘自己坐了起来’，然后……消失了。”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
晏玖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枚黑色符纸，正缓缓燃烧。
火焰无声跳跃，映在她瞳孔深处，灰烬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最终坠入茶杯，沉底。
“你们查不到线索，是因为它不在阳间逻辑里。”晏玖淡淡道，“有人在动环云山的‘尸脉’。”
柳非脊背一凉，空调的冷风扫过后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窗外，乌云悄然聚拢，遮住了整片山脉的轮廓。
晏玖将最后一片符灰投入茶杯，水面泛起一圈幽黑涟漪，像有东西在深处苏醒。
柳非盯着那沉底的残烬，喉头滚动：“你意思是……这些尸体，是‘自己走’的？”
“不是走，是被唤回去的。”晏玖抬眼，目光如刃，切开昏暗，“环云山有座古葬坑，埋的是百年前一场瘟疫的死者，阴气积了百年，最近却被人为撬动了地脉——有人在炼尸。”
她指尖轻叩桌面，声音不高，却字字压境：“七具遗体失踪，表面无外伤，实则魂魄早被抽走充作引路灯。你们查监控、验DNA，可鬼魂会留指纹吗？”
柳非指尖发冷，握笔的手微微发颤：“所以……我们根本不在破案，是在给死人收尸？”
晏玖没答，只缓缓起身，走向窗边。
乌云已彻底吞没山脉轮廓，整座环云山像一具横卧的巨棺，死寂无声。
“我要山权。”她忽然说。
柳非一震：“什么？”
“封锁令、巡查权、数据共享——我要整座环云山的掌控权。”她侧过脸，眸色深得似能吸光，“否则，明天就会有第八个‘坐起来’的尸体。”
窗外风骤起，卷着纸钱灰打在玻璃上，宛如抓挠，沙沙作响。
而在山脊最高处的风口，一块无人注意的石碑下，手机屏幕正自动亮起，一段标注“无神论者实拍”的视频悄然播放，画面中，山雾深处，一抹红影逆风而立，裙角翻飞，却没有风——那是活人看不见的，送葬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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