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在公交站台的铁皮顶上,锈蚀的接缝间漏下几道锐利光刃,划过地面时竟像一口歪斜的棺材影子,边缘微微颤动,仿佛随时会合拢。
空气里浮动着金属被晒透后的焦味,混着远处垃圾桶散发的腐果气息,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晏玖靠在长椅边缘,后背触到那层斑驳漆皮,粗糙的颗粒感硌得她肩胛微痒。
手机屏幕被晒得微微发烫,贴在掌心像一块刚从火堆里捡出的炭石。
她正笑着翻“国风玄奇漫画推荐”群里的新帖,指尖忽地一顿。
【叮——高危死亡预警触发】
【目标编号:隐藏】
【倒计时:71:59:48】
系统的声音极轻,如同冰针自耳膜深处渗入,顺着神经一路扎进脊椎,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她没动,嘴角还挂着方才看到搞笑表情包时的笑意,此刻却被钉死在脸上,像一张剥下来的面具,僵硬而空洞。
那串数字跳动的瞬间,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街对面车流呼啸而过的声音忽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低频的嗡鸣,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失败时的杂音,又像是……地底传来的呼吸,缓慢、沉重,带着湿土与铁锈的气息。
她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指甲刮过手机边框,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眼神一点点冷下来,瞳孔微缩,目光扫过街道、人群、天空——她在找“异常”。
可一切如常。
老人牵狗走过,狗爪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啪嗒”轻响;学生背着书包打闹,笑声清脆却莫名显得遥远;外卖骑手在红灯前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耳膜,却又像隔着一层水幕。
世界运转如旧,只有她知道,这平静之下,正有一颗定时炸弹开始倒数。
“隐藏编号?”晏玖低声呢喃,指节无意识敲击手机边框,节奏沉稳,像在测算某种命格频率,“系统,这是第几次了?”
【第三次。
前两次目标均死于非自然事件,且现场遗留‘玫瑰’符号。】系统语气罕见地没有调侃,反而透着一丝迟疑,【建议宿主规避接触高风险人群,尤其是近期与你产生关联者。】
晏玖眯起眼。
玫瑰。
又是玫瑰。
她脑海中闪过昨夜树妖散功时巫石上浮现的纹路,还有那句轻飘飘带过的词——他们。
她忽然笑了下,笑得极淡,也极冷,唇角扬起时牵动脸颊肌肉,却毫无温度。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继续查下去。”
手机屏幕重新亮起,她指尖滑动,点进那个名为“国风玄奇漫画推荐”的群聊。
群里正热火朝天地推一部新作,《阴契师》,作者署名:六月的左手。
配图精致,画风诡谲,讲的是一个道士与厉鬼签订契约共猎百妖的故事。
晏玖只看了一眼,眉梢便轻轻一挑,指尖在屏幕上缓缓摩挲,触感微凉。
“这分镜……”她低声自语,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吹散,“第三话桥段,是从我三年前退稿的《葬魂录》里扒的吧?”
【哦?
你还记得那本被编辑说‘太晦气卖不动’的废稿?】系统嗤笑一声,【没想到还真有人当宝捡了去。】
“不止。”晏玖点开作者主页,快速翻阅其过往作品,页面翻动的“唰唰”声在耳边回响,“《怨骨图》抄了《子不语》的手法,《纸嫁衣》构图直接复刻我师父留下的镇宅符阵变体……这不是抄袭,是系统性盗墓。”
她眼神渐沉。
不是愤怒,而是清醒。
有些人,靠窃取别人的命格养自己的气运。
而她现在做的,却是把命悬一线的人一个个从死亡名单上拉下来——两者对比,荒诞得近乎讽刺。
“既然撞上了……”她勾唇一笑,指尖一划,打开直播权限。
画面亮起的刹那,弹幕立刻涌了进来,字幕飞速滚动,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
「玖姐!今天不卖棺材改晒太阳啦?」
「背景好熟悉,是城东那个废弃公交站吗?听说那边闹鬼……」
「等等,玖姐脸色不太对劲啊?」
晏玖没理会,直视镜头,声音清冷:“今天不荐棺,荐个‘死人相’。”
弹幕一静。
她继续道:“有个叫‘六月的左手’的漫画家,最近挺火。画得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或者说,良心烂透了。”
「啊?!」
「真的假的?玖姐要撕人了?」
「不会吧,六左可是百万粉大触啊!」
“抄袭?”晏玖冷笑,舌尖抵住上颚,吐字清晰,“在我这儿,这俩字得拆开念。‘抄’是行为,‘袭’是报应。”
她将手机转向屏幕,一张张对比图飞速闪过:构图、分镜、符咒纹路、人物设定……几乎每一帧都能找到原作影子。
指尖划过屏幕时,留下淡淡的油渍痕迹。
“这些是我当年未发表的手稿,来源可查。”她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你拿去改头换面,爆火赚钱,连个致谢都没有?行啊,我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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