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知返林的缝隙,像无数冰冷的手指顺着脊椎攀爬而上,吹得人骨缝发寒。
枯叶在脚下碎裂,发出细碎如骨节折断的声响,空气中浮动着腐土与陈年香灰混合的气息,沉闷地压进肺里。
晏玖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郎宗壹的腕骨不过寸许——那一截裸露的皮肤泛着冷玉般的青白,脉搏却跳得极乱,像被囚禁的鸟撞向笼壁。
她本想顺势扣脉查相——玄门九触通幽诀中记载,指尖过骨,可溯三生之痕;尤其对共修同源者,更能感应封印之气与魂魄残印。
若他真是她失踪多年的师兄沈砚,那一身被封印的纯阳命格、左肩隐痛的旧伤、还有胎记下暗藏的三清烙印,绝逃不过她的指感。
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那声低喝炸起。
“晏玖!”
不是“馆长”,也不是“顾问”,更非官方口吻的“晏女士”。
是名字。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喊了她全名。
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晏玖猛地缩回手,脚步不自觉后退半步。
掌心残留的虚空气流仿佛还在模拟触碰的温差,指尖竟微微发麻。
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不是因为惊惧,而是某种更深的、近乎本能的服从——仿佛这声音天生就该被她听从,哪怕多年未闻,依旧刻在骨血里。
她怔住。
为什么……她会退?
她可是连阎王殿前都敢甩脸走人的主,如今却被一声名字定住手脚?
荒唐!
可笑!
简直不像她晏玖!
可更荒唐的是,郎宗壹也没再说话。
他站在原地,呼吸微滞,领口因方才的挣扎略显凌乱,右手死死攥着大衣袖口,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布料撕裂。
那双平日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翻涌着复杂情绪——有震惊,有防备,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像是深潭被投入石子,涟漪层层扩散,却不敢承认水底曾埋着谁的名字。
两人对峙数秒,谁都没动。
风掠过林梢,带起一阵沙哑的呜咽,如同亡魂低语。
直到系统在她脑中幽幽响起:“宿主,你刚才那个表情,像极了偷鸡不成反被啄的母鸡。”
“闭嘴。”晏玖咬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城市远处的霓虹光晕透过林隙洒落,在地面投出斑驳如符咒的光影。
指尖仍残留着未完成的触感,仿佛错过的不只是一个动作,而是一段命运的接驳。
也许只是巧合?
毕竟这世上重名也不稀奇。
可问题是——她还没报出名字,他是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的?
按理说,他该称她‘晏馆长’或‘顾问’。
可那份调令上只写了姓氏与职位,连照片都模糊不清……她从没想过他会知道她的全名。
除非……
念头刚起,就被她掐灭。
不可能。
师兄若活着,十年前就不会音讯全无;若死了,魂也不会落入凡间执掌特设局这种俗务。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更快,像是要逃离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鞋跟敲击石板路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裂痕上。
身后,郎宗壹缓缓松开紧握的手,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喃喃:“刚才那一瞬间……我竟觉得,她真的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没人听见这话。风卷落叶,掩去了所有余音。
晏玖一路疾行,穿出知返林时衣角已被露水浸透,凉意贴着皮肤蔓延。
城市灯火遥远地亮着,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影。
她握紧袖中罗盘,指针仍在微微震颤——不是因为阴气,而是她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
直到踏入天机馆那扇沉重的青铜门,冷香扑面而来,混着松脂与沉檀的气息,她才终于停下脚步,靠在棺木堆间喘息。
可下一秒,手机震动起来。
她一头扎进棺材陈列厅,准备挑一口新设计的“往生香雪”测试防腐效果,好转移注意力。
可刚打开直播后台,整个人僵在屏幕前。
【热搜第一】#殡葬馆馆长调戏局长现场实录#
【爆】知返林密拍:晏玖贴脸试探郎宗壹,眼神拉丝长达十秒!
【热议】这是演的还是真的?手都快摸到手腕了啊!!
视频点进去,画面清晰得令人发指——正是她在林中靠近郎宗壹的那一幕。
镜头角度刁钻,慢放之后,她前倾的身姿、逼近的动作、两人之间几乎贴合的距离,怎么看都像极了某种暧昧交锋。
弹幕早已爆炸:
“救命!这氛围比偶像剧还上头!”
“她说‘您的手是不是经常发冷’的时候,语气太苏了吧!”
“这不是工作交流,这是关心则乱!”
“建议民政局直接批证,别耽误人民群众嗑糖热情!”
晏玖:“……”
她面无表情关掉手机,心想明天一定要查出是谁偷拍的,然后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免费定制化殡葬服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