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卒拄着拐杖,望着官道上新征发的士卒蹒跚北去。
他失去的左腿是在漠北之战中冻坏的,此刻浑浊的眼中映出那些年轻面庞上的惶恐。
“我儿三年前就是这么走的,再没回来。”
身旁老妪的呜咽随风飘散。
“都说陛下打了胜仗,可我们家连最后的男丁都没了......”
不远处,几个商贾模样的男子愁眉不展地清点着所剩无几的货物。
“算缗令一下,祖传的基业全填了官府的账册,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做个田舍郎。”
其中一人狠狠啐了一口。
未央宫深处,汉宣帝刘询凝视着悬挂的舆图。
那上面新标的西域都护府熠熠生辉,他却想起昨日翻阅的郡国计簿,关东流民数目触目惊心。
“曾祖皇帝啊。”
他轻抚武帝遗诏的抄本。
“您晚年深知敛兵息民之要,可这摊子......”
他望向殿外,仿佛看见霍光专权的阴影。
“开疆拓土的代价,竟要几代人来偿还。”
与此同时,唐太宗李世民在凌烟阁召集群臣,指着天榜画卷中卫青、霍去病的英姿慨然道。
“汉武帝选将之明,用兵之奇,确是可法,然其穷兵黩武之弊,更当为戒。”
他转向户部尚书。
“朕每欲用兵,必先问太仓之粟尚足支几年?府库之帛尚可供几役?”
长孙无忌接口。
“武帝若知节制,何至海内虚耗?陛下贞观之治,正在于张弛有度。”
汴梁皇宫里,宋太祖赵匡胤与赵普对坐弈棋。
看到天榜呈现的盐铁专营之策,他落下一子。
“桑弘羊之术,虽解燃眉之急,实伤国本,我朝当以宽仁养民为要。”
赵普会意。
“陛下杯酒释兵权,正是不愿见将士血染沙场,百姓骨肉离散,汉武帝武功虽盛,终非长治久安之道。”
罗马城,奥古斯都屋大维放下战报,对心腹阿格里帕说。
“看这个东方帝王,他的军团能远征大漠,他的舰队能探索南海,可他的国库却因此空虚,我们征服高卢、经略埃及,始终要让战利品充盈国库,而不是掏空它。”
他指着元老院新通过的法案。
“税收应该用来建造水渠、道路,而不是全部投入战争。”
马其顿王宫,亚历山大擦拭着宝剑,对部将们大笑。
“这个刘彻才配称万王之王!他的骑兵敢深入不毛之地,他的使节能开辟丝绸之路,可惜啊可惜,”
他眼中闪过遗憾。
“若我能与他生在同时代,东西对进,这世界该多么有趣!”
波斯皇宫,大流士一世听完使臣的汇报,沉吟道。
“这个东方帝国让我想起曾经的阿契美尼德,但再广阔的疆域也需要精密的治理,否则就像沙子堆砌的城堡,他设立的那些郡县,能真正消化被征服的民族吗?”
法兰克王国,查理曼大帝在亚琛的宫廷中召集学者。
“注意看,这个东方皇帝在统一文字、尊崇学术,我们的加洛林文艺复兴也要如此,但绝不能像他那样用刀剑强迫皈依,信仰需要引导,不能靠政令。”
江左某个村落,老农在龟裂的田地里仰天长叹。
“都说打匈奴保家园,可我的三个儿子都死在塞外,如今赋税反倒更重了。”
他指着远处荒废的民居。
“王老汉家交不出算缗钱,女儿被掳去抵债,老婆子当天就投了井。”
陇西的牧场,牧人望着空荡荡的围栏欲哭无泪。
“官爷说战马不够,把我们赖以生存的马群都征走了,给的补偿还不够买头驴子,早知如此,不如当初跟着匈奴人跑了好歹有条活路。”
长安东市,铁匠狠狠砸向不成形的铁块。
“官营之后,连打把菜刀都要层层报批,上次县衙征铁器,把我祖传的工具都收走了,这还让不让人活!”
未央宫宣室殿,霍光在烛火下批阅奏章,不时抬头望向武帝的遗像。
这个被托付江山的外姓臣子,此刻正艰难地平衡着各方势力。
他刚刚驳回了桑弘羊增加盐铁税赋的提议,又压下了上官桀要求继续用兵西域的奏疏。
“陛下啊。”
他揉着酸痛的额角。
“您留下的盛世,如今千疮百孔,是要恪守您晚年的悔悟,还是延续您早年的雄图?这道题,比对付任何敌人都难。”
夜色笼罩着未央宫,也笼罩着万里疆域。
汉武帝的功过是非,在不同时空、不同阶层的人们心中,折射出截然不同的光影。
将士看到荣耀,农夫看到苦难;帝王看到霸业,臣子看到危机;东方看到集权的力量,西方看到扩张的极限。
而历史的真相,或许就藏在这无数破碎镜片的反光中,永远难以拼凑完整。
当黎明的曙光再次洒向长安,未央宫的飞檐下,霍光终于伏案睡去。
案头摊开的,是轮台诏的誊写本,墨迹未干处,隐约可见“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九字,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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