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流转,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起金色光泽。
康熙皇帝已褪去少年青涩,步入不惑之年。
三藩平定、台湾收复、罗刹条约签订,帝国的边疆暂时安靖。
此刻,他站在太和殿前,目光扫过重重宫阙,投向更广阔的江山社稷。
【一个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如何治理这个庞大而复杂的帝国?】
宏大之音响起,带着历史的深沉:
【如果说,康熙的前半生是在战火与权谋中扞卫皇权、开拓疆域;那么他的后半生,便是在文书与奏章、河道与田垄间,尝试构建一个多民族帝国的持久秩序。他追求的,不仅是一时的太平,更是一个能被历史称为“盛世”的模板。】
罗马,图拉真浴场遗址上空。
图拉真凝视天幕,对身边的哈德良说。
“看,这就是东方帝王的宿命,我们罗马用军团和法律征服,他们用科举和儒学消化,他的战场,从边疆转移到了书房和河堤。”
哈德良点头。
“但两者同样凶险,治水失败,饥民会揭竿而起;继承人选择错误,宫廷的血腥不亚于战争,这位‘圣祖’,正在走钢丝。”
天幕展开三幅并行的画卷:
画卷一:文渊阁的灯火。
【1710年,康熙皇帝下诏编纂《康熙字典》。】
画面中,张玉书、陈廷敬等三十余位学者日夜伏案,考订古今字形、音韵、义训。
康熙本人常亲临查阅,甚至参与校勘疑难字。
【这部收字四万七千余的巨着,不仅是一部工具书,更是一次文化权力的宣示:皇帝本人,是汉字正统的解释者与裁决者。】
同时,《古今图书集成》(陈梦雷编纂,康熙支持)、《全唐诗》、《佩文韵府》等大型文化工程相继展开。
科举制度进一步规范化,八股取士成为定式。
大唐,贞观殿。
李世民微微皱眉。
“大规模修书,确能笼络士人,彰显文治,但将学问定于一尊,是否会扼杀思想活力?我朝编《五经正义》,亦有人诟病,况且......”
他看向天幕中严谨到刻板的考据场景。
“学问若只为考据而考据,失了经世致用之本,恐非国家之福。”
魏征直言。
“陛下圣明,观此康熙,文治用力甚勤,然其编书之目的,似更在‘稽古右文’之名,与巩固满人统治之实,汉文化于此,是被尊崇,亦是被工具化。”
画卷二:黄河与淮河的浊浪。
【康熙将“治河、漕运、三藩”列为亲政后三大事。三藩既平,治河升至首位。】
画面跟随康熙的身影:他六次南巡,有四次重点考察黄河、淮河、运河水利。
在堤坝上,他亲手用仪器测量水位;在行宫,他召见河道总督靳辅、陈潢,激烈辩论“筑堤束水”还是“分流减涨”之策。
【这是一个极其专业且耗资巨大的工程。】
康熙表现出惊人的学习能力和务实态度。
他钻研水利着作,甚至能指出专业官员奏折中的技术错误。
在靳辅等人被政敌攻击罢官时,康熙在仔细复核后,部分恢复了靳辅的职务,坚持了核心治河方略。
【成果是显着的:黄河在康熙中后期近三十年未发生大决口,运河畅通,苏北里下河地区大片泽国变为良田。】
天幕展示洪水退去后,农民在新生土地上耕作的景象。
“这或许是他帝王生涯中最具实际民生意义的政绩。”
大宋,汴京。
赵匡胤点头。
“能知民生疾苦,亲历亲为,此君确有其过人之处,治水之功,利在千秋,只是......如此浩大工程,钱粮耗费必巨,吏治若不清明,中间层层盘剥,良政亦成苛政。”
画卷三:乾清宫的诏书。
【1712年,康熙颁布着名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诏令。】
诏书规定:以康熙五十年(1711年)的人丁数(约2460万)作为征收丁银的固定基数,以后新增人丁,不再加征丁银。
【这一政策的初衷,是为减轻平民负担,稳定税收,并缓解因追缴丁银引发的社会矛盾。】
画面中,一些乡村的农民听闻此讯,面露欣慰。
但紧接着,镜头转向地方衙门:胥吏们正在将原本的“丁银”摊入田亩,或巧立名目,变换形式征收。
政策善意,在执行力不足的官僚体系中被打折。
【康熙朝多次大规模减免赋税,国库收入却未显着减少,因耕地面积和商业在增长。】
这营造了“盛世轻徭薄赋”的表象。
但天幕同时揭示:“永不加赋”固化了人丁统计,使地方隐瞒人口成为常态,为后来雍正朝的“摊丁入亩”改革埋下伏笔,也掩盖了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的事实。
大明,奉天殿。
朱元璋冷笑。
“永不加赋?好听!咱也是农民出身,深知地方官的把戏,不加丁赋,他们就不会从田赋、杂役上找补?皇帝是好心,可天下官员,有几个真把百姓疾苦放在心头?不整肃吏治,不严刑峻法震慑贪官,再好的政策,到了下头都是一纸空文!看他晚年,可还有削除鳌拜时的锐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