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华服,由无数片细密层叠、色泽幽深的彼岸花瓣缀成,宽袍广袖,在夜风中无声地翻涌、流淌,如同燃烧的、没有温度的幽冥火焰。那火焰般的衣袍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如同上好的骨瓷,毫无生气。
那张脸,拥有着一种惊心动魄、超越凡俗的绝艳,却冷得如同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凤目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本该顾盼生辉的眸子里,此刻流淌着暗红与幽紫交织的诡谲光华,像封冻在极地冰层下的熔岩,冰冷的外壳下是随时可能爆发的毁灭力量。这双妖异的眼睛,穿透层层黑暗的阻隔,死死锁定了水榭深处那一点昏黄的灯火,以及灯火旁那个因恐惧而蜷缩的身影和她怀中那个不断制造出刺耳噪音的、小小的襁褓轮廓。
突然间,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意如同一股实质化的黑色洪流,汹涌澎湃地从她身上喷涌而出。这股杀意与被彻底亵渎后的滔天狂怒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座积蓄了亿万年能量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以她为中心猛然爆发!
整个废墟都被这股无形的风暴所席卷。原本平静的空气此刻不再是空气,而是变成了一种粘稠的、饱含怨恨的泥沼。这股泥沼迅速蔓延开来,将一切都包裹其中。
先前弥漫在废墟中的腐朽气息,在这股风暴降临的瞬间,被一股更为霸道、更为诡异的气息蛮横地取代。那是一种甜腻得令人作呕、浓郁得令人窒息的味道,仿佛是来自黄泉彼岸、只开在忘川河畔的死亡花香!
沙...沙沙...啵...啵啵... 干涸的塘底,那些深不见底的龟裂缝隙中,突然传来一阵密集而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钻动声。这声音就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黑暗中疯狂蠕动,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无数细小的、鲜红欲滴的彼岸花苞,如同嗅到血腥的妖虫一般,争先恐后地从每一道裂缝里疯狂钻出!这些花苞娇艳欲滴,却散发出一种死亡的气息,它们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它们无视泥土的板结,无视空间的限制,以肉眼可见的、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生长、抽条、舒展!
花苞迅速饱满、绽放!血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红光,如同燃烧的微型火苗。顷刻之间,这片死寂破败、散发着腐朽恶臭的废墟,竟被一片妖异燃烧的血色花海完全覆盖!无数彼岸花在夜风中摇曳,汇聚成一片流动的、无声燃烧的血色海洋,将中央那座枯骨般的水榭团团围困。诡异的红光映照着断壁残垣,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不祥而瑰丽的死亡氛围之中。
原本死一般的寂静,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彻底撕裂,仿佛是被压抑已久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取而代之的,是亿万朵妖花无声地摇曳着,它们汇聚成一片令人心神摇曳的诡异“花浪”,发出沙沙的声响,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滚出来!”云月公子的声音在水榭上空骤然响起,不高,不疾,却如同幽谷寒泉滴落深潭一般,空灵剔透,余音袅袅。然而,这声音中所蕴含的冰冷,却比最锋利的玄冰还要冷酷,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碾碎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一股无形的洪流,汹涌澎湃地席卷而来。
这股威压无视水榭残破木板的阻隔,如同无形的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每一寸空气都在颤抖,每一个角落都被这股力量所笼罩。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直直地凿在柳氏的心尖上,让她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剧痛。
“谁给你的胆子,”那声音继续流淌,如同一把把利刃,无情地切割着柳氏的神经,“玷污此地?”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带着无尽的愤恨和鄙夷,让柳氏的灵魂都在战栗。
水榭内,柳氏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僵,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她的身体便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她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那令人心悸的恐惧,突然间,婴儿像是被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所笼罩,再次爆发出一阵比之前更加尖锐、几乎要撕裂喉咙的嚎啕大哭。那哭声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回荡,与那冰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氛围。
“呜哇——呜哇哇——”这哭声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哀嚎,划破了周围的寂静,让人毛骨悚然。柳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浑身一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股寒意穿透了全身。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抽气,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在最后的时刻拼命地喘息着。那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然而,在这极度的恐惧之中,柳氏的求生本能却被激发到了极致。
她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像是风中的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仿佛在这一刻,她已经忘却了所有的恐惧和疲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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