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飞!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凄惨的弧线,重重砸在水榭仅存的一片摇摇欲坠的木质地板上!咔嚓!木板应声碎裂!他的身体又随着碎木和瓦砾翻滚着,一路滑落到龟裂塌陷、布满黑色淤泥的荷塘边缘才勉强停下。
尘土与污泥沾满了他月白的僧衣,那曾经澄澈如圣湖的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毛沾着血污和泥点,微微颤动。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手臂却软软地垂下,再次无力地倒伏在冰冷的泥泞中。脸上的金纸色被一种衰败的灰败所取代,周身原本纯净柔和的佛光,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熄灭。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壳尚未彻底归于寂灭。
“落尘大师——!!!”
陆沉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挣扎着想爬过去,身体却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挪动都牵动着腐烂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圣洁的身影倒在污秽之中。
云月公子缓缓收回结印的双手,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冰冷,以及强行催动极限力量后的深深疲惫与苍白。刚才那倾力一击,对她的消耗同样巨大,体内磅礴的幽冥之力此刻也显得有些虚浮震荡。她看着倒在泥泞中、气息奄奄如同凡人的落尘,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惊讶于这凡僧的顽强?还是那佛光带来的瞬间悸动残留的余波?但这丝波动转瞬即逝,立刻被更深的、冻结一切的冰寒所覆盖。
“不自量力。”她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虚弱,仿佛也耗尽了某种心力。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再次转向水榭角落那仅存的、在佛莲破碎后显得更加渺小无助的光幕。光幕内,柳氏早已吓傻,眼神空洞,连颤抖都忘记了,只是凭着母亲的本能,死死地将婴儿箍在怀里,几乎要将其揉进自己的骨血。而那个一直睁着乌溜溜大眼、反常安静的婴儿,似乎也被落尘的重创和云月公子那再次凝聚、更加恐怖的杀意彻底惊醒了本能最深处的恐惧。
云月公子眼中的冰寒凝聚成实质的杀意。落尘重伤垂死,陆沉油尽灯枯,再无人能阻她分毫!夜长梦多,必须立刻将这最后的“污点”彻底抹除!她指尖微抬,一缕比之前细小、却更加凝练、更加致命的暗红幽芒无声凝聚,如同毒蛇的獠牙,锁定了光幕下那对母子。
然而,就在那缕毁灭幽芒即将离指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哇——!!!!!!”
柳氏怀中,那小小的婴儿,仿佛用尽了生命全部的力量,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尖锐哭嚎!这哭声是如此高亢,如此纯粹,如同初生牛犊面对猛虎时最本能的、毫无修饰的恐惧呐喊!它穿透了残余的能量乱流,穿透了弥漫的死亡气息,如同一根无形却坚韧无比的针,极其突兀地、狠狠地刺入了云月公子(陆云朵)那被万年玄冰层层封锁、被幽冥死气彻底浸透的心湖最深处!
“哇——!!!”
这哭声毫无预兆,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战场废墟之上。它不是寻常婴儿委屈或饥饿的啼哭,而是生命最原始、最本能的恐惧在极致压迫下的爆发。声音尖锐得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高亢、纯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鲜活力量,穿透了残余能量乱流发出的嘶嘶声,穿透了空气里弥漫的甜腻血腥与焦糊味,甚至短暂地压过了幽冥之力翻涌的呜咽。
这声音,如同一根无形却坚韧无比的金刚杵,无视了云月公子周身那足以绞杀神魂的幽冥力场,无视了她识海中滔天的恨意与冰封的理智,极其突兀地、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了她心湖最核心、最幽暗、被层层封印遗忘的角落!
陆云朵抬起的手,指尖那缕凝练到极致的暗红幽芒,猛地一颤!
并非因为力量的波动,而是源于神魂深处那一瞬间的悸动!
就在哭声贯耳的刹那,她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缝隙!
她看到了什么?
不是废墟,不是仇敌,不是那该死的佛光残影。
是光!
一点极其微弱、极其纯净、却又无比倔强的金光!它并非来自落尘,而是来自那破碎金莲散落于虚空中的无数细小光尘!这些光尘在婴儿那饱含生命本源气息的哭嚎声波震荡下,竟奇异地发生了共鸣!它们不再是无序的尘埃,而是如同被无形的旋律牵引,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勾勒出一道道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金色光痕!
这些光痕,在她被幽冥之力扭曲的视野里,诡异地交织、折射!
最终,一片稍大的、边缘还残留着些许琉璃质感的金莲碎片,被声波与能量乱流推涌着,打着旋,恰好飘荡到了她视线的正前方!
碎片光滑如镜。
在那纯净、澄澈、流转着淡淡悲悯佛韵的镜面上,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的面容——那张因暴怒、杀意、消耗而略显苍白的绝美脸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