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逐渐退去,了尘才如释重负地长长松了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一般,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中衣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了,湿漉漉的布料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凉。
“好可怕的压力啊……”了尘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道,“他绝对发现了我体内的异常!虽然他未必清楚具体是佛魔之力,但肯定已经感知到了其中的不寻常!而且,他身上那丝隐藏的阴冷气息,在进入院子后,似乎也活跃了那么一瞬……”
幽月站在窗边,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霜,冷冷地凝视着窗外那凄清的月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注视下变得苍白而死寂。
“他不仅发现了你的异常,恐怕对我那‘宗门秘术’也起了极大的疑心,甚至……是势在必得的贪念。”幽月的声音同样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他最后那看似随意的一眼,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是在用某种秘法感知我们这院中,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力量痕迹,或者……是否有第三个人存在。”
这个雷千户,比想象中还要难缠、危险十倍。他表面铁面无私,奉皇命调查幽冥道,但自身却隐藏着与赤獬卫阳刚煞气格格不入的阴寒力量,对玄悲的兴趣远超对幽冥道本身,还对他们的力量根脚充满探究欲。
他到底是忠是奸?是幽冥道早已打入赤獬卫内部的高层暗桩?还是他本人修炼了某种禁忌秘术?亦或者,他代表着朝廷中另一股意图不明、对幽冥道之力别有图谋的势力?
“赤獬非尽可信…”暮昭那残缺的警告,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幽月脑海,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前路,愈发迷雾重重,凶险难测。
……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辰时的阳光洒在风蚀堡中央校场上,给这片原本就荒凉的边塞增添了一抹惨淡的金色。虽然阳光初升,但并没有带来多少暖意,反而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
在校场中央,一支规模不大的队伍已经集结完毕。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散发出一股精悍肃杀之气。其中,有雷千户带来的二十余名赤獬卫精锐,他们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凝,身上的装备也都十分精良;还有孙校尉和秦锋等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十余名镇魔司老兵,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风霜和疤痕,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敢。
此外,还有两个身份特殊、引人注目的“编外人员”——幽月和了尘。幽月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身姿婀娜,却又不失英气;了尘则是一袭白色僧袍,面容清秀,气质出尘。
为了应对这次任务的特殊环境,每个人都配发了远超标准的清水袋,以保证在沙漠中能够有足够的水源;同时,还发放了通用的解毒丹,以防万一;另外,还有应对沙暴的护目镜和面纱,以及捆扎结实的行囊。
雷千户站在队伍前方,他身着一身轻便却防御出色的暗红色皮甲,外罩赤獬卫特有的暗纹披风,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他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刀锋一般,冷厉地扫过全场。他没有进行任何战前动员,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举起手臂,向下一挥:“出发!”
命令简洁有力。队伍沉默地转身,如同一条黑色的溪流,涌出风蚀堡那略显残破的城门,向着东北方向,那片一望无际、被死亡与昏黄主宰的葬沙古漠行进。
越是靠近古漠,空气中的生机便越是稀薄,气氛也愈发压抑沉重。狂风失去了堡墙的阻挡,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卷起粗糙的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人们的脸上、手上,带来一阵阵刺疼。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下连绵起伏、仿佛没有尽头的沙丘,以及被风蚀得奇形怪状、如同妖魔骨骸的嶙峋怪石。看不到一丝生命的绿色,唯有死寂般的荒凉,吞噬着一切声音与希望。
了尘尝试展开那奇特的感知力,却发现在这片诡异的古漠中,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原本清晰的“气血之光”变得模糊黯淡,远处能量的波动也杂乱不堪,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尘。
但他依旧能隐约感觉到,在这片死寂的沙海深处,弥漫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令人心悸的混乱能量波动,仿佛蛰伏着某种庞然巨物。而雷千户身上那丝隐藏的阴冷,在踏入古漠范围后,似乎也悄然活跃了一丝,如同毒蛇苏醒,吐着信子。
幽月则能更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虽然稀薄却无处不在的幽冥气息,比之外界要浓郁数倍不止。这气息让她体内的幽冥之力变得异常活跃,运转速度加快,仿佛回到了某种“主场”,但同时也更加躁动不安,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她不得不分出一大部分心神,持续运转玄悲师叔所赠的静心符之力,如同给沸腾的锅炉加上阀门,小心翼翼地压制、引导着那股力量,不敢有丝毫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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