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闻言,毫不迟疑地侧身,同时对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几名手下脸上虽有不甘与愤懑,但在云隐积威之下,还是悻悻地、略显狼狈地让开了一条通道。他们手中的兵刃低垂,目光却如同毒蛇,紧紧缠绕在幽月和她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向导身上。
幽月没有丝毫犹豫,左手依旧紧握着那枚在怀中微微发热的幽核晶石,右手持剑戒备,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惊魂未定的胡小七。胡小七一个激灵,连忙连滚爬爬地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迅捷而警惕,从那条充满敌意与不甘的通道中快速穿过。
他们的身影,很快便被那些色彩斑斓、在夜色与火光交织下更显怪影幢幢、如同无数沉默巨兽般的雅丹土丘与石柱所吞没,只留下一片死寂和仍在原地哀嚎的伤者。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一名脸上带着鹰钩鼻、眼神阴鸷的手下忍不住凑近云隐,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不解与急切:“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女人身手诡异得紧,不似寻常路数!而且她刚才出手时,我好像感觉到一股子阴冷的气息,她身上肯定藏着古怪!说不定就是从哪个不为人知的古墓里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才跑到这魔鬼城来避祸…”
云隐抬手,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猜测,目光依旧幽深地望着幽月离去的方向,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秘密的弧度:“急什么?这魔鬼城,自古以来便是进得来、难出去的绝地。她走的方向…哼,正是通往‘迷魂壑’的死路。那地方,就算是最熟悉路径的老沙漠狐狸,也不敢轻易涉足,一旦陷入其中,便是九死一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悠远而神秘,仿佛在叙述某个古老的传说:“更何况…”他再次从怀中取出那枚古旧得包浆温润、刻画着繁复星纹的罗盘。只见罗盘上那枚以特殊磁石打磨而成的指针,此刻正微微颤动着,并非胡乱摇摆,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牢牢地、坚定不移地指向幽月离去的方向。
罗盘表面那些晦涩的符文,在篝火的余晖下,似乎也流转着微弱的光芒。“…她身上带着的‘东西’,散发出的波动,可比一般的明器、古董有趣多了,也…古老多了。通知下去,收拾东西,我们远远跟着,记住,只跟不扰,别跟丢了,但也别再轻易招惹她。我要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是!”鹰钩鼻手下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对云隐的命令却不敢有丝毫违逆,立刻躬身应道,转身去安排事宜。
……
另一边,幽月带着胡小七,在这片如同巨大迷宫般的雅丹地貌中快速穿行。
天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沉下来,最后一抹挣扎着的、如同泣血般的夕阳余晖,也被那些嶙峋怪异、张牙舞爪的巨石和土丘彻底吞噬。四周陷入了一种光怪陆离的昏暗,并非纯粹的黑夜,而是仿佛蒙上了一层诡异的、不断变幻色彩的薄纱。
风声是这里唯一,也是最令人不安的主旋律。它们穿过千疮百孔的石柱和形态各异的土丘,发出各种呜咽、尖啸、低泣、狂笑的怪响,交织在一起,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冤魂精怪在四周游荡、哭诉,“魔鬼城”之名,在此刻显得如此名副其实,深入人心。
“女…女侠…咱们,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啊?”胡小七紧紧跟着幽月,几乎是寸步不离,声音因为恐惧而带着明显的颤音,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那伙凶神恶煞的寻宝客随时会从某个阴影里扑出来。
“我…我小时候听族里最老的向导说过,这魔鬼城里面跟个巨大的迷宫一样,到处都是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石头堆,很容易就迷失方向,走到死胡同或者更可怕的地方去…而且,而且天一黑,据说还有…有那种东西会出来活动…”
幽月没有用言语去回应,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外界的感知中。她凭借着对怀中幽核晶石能量波动的微妙感应,以及自身长期在无数次生死历练中培养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前行。
然而,她也清晰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的幽冥气息,虽然随着夜色降临而变得愈发浓郁精纯,对她修炼的幽冥之力大有裨益,但所经之路却越来越错综复杂。那些耸立的雅丹地貌,仿佛拥有生命般,在她经过后悄然移动、变幻,使得来路与去路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天然的迷魂阵中,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陷阱。
又艰难地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四周的怪石形态也愈发狰狞。突然,前方豁然开朗,或者说,是出现了一片令人心悸的虚空——一道深不见底、宽达数十丈的巨大地裂壑谷,如同大地上一道狰狞无比的伤疤,横亘在眼前,拦住了去路。
壑谷对面,依旧是望不到头的、在昏暗天光下如同鬼影般耸立的雅丹地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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