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牵着手往前走时,阿短把沈砚的袖子攥得紧紧的,指缝里还能摸到他道袍上细密的针脚。路过卖泥人的摊子,她盯着那只柯基泥人看了半晌,沈砚默默付了钱;听见卖糖人的吆喝,她吸着鼻子望过去,他便买了支缠着糖丝的凤凰递给她——虽然她更想要柯基形状的,但还是乖乖接了过来。“师父你看!”她突然拽了拽沈砚的袖子,指着前面的胭脂铺门口,“那不是小红吗?”只见只火红的狐狸正蹲在胭脂铺的台阶上,看见阿短,立刻摇着尾巴跑过来,嘴里还叼着朵野蔷薇,花瓣上沾着露水,正是上次在山北坡救过的那只小红!“小红!”阿短惊喜地蹲下来,差点把手里的泥人摔了,“你怎么来啦?你的腿好利索了?”她记得上次分别时,小红的后腿被猎人的夹子划伤,还是她用麻线给包扎的。小红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呜咽,然后把野蔷薇往她怀里塞,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邀功。阿短这才发现,它腿上的麻线还在,只是伤口处的血迹新添了些,想必是又受了伤。“你的腿怎么了?”阿短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耳朵,指尖触到它毛茸茸的头顶,“是不是又被猎人追了?我跟你说过要躲着那些带弓箭的......”小红呜咽着摇了摇头,用嘴叼着她的裤脚往巷子里拽,尾巴焦急地扫着地面,像是有什么急事。阿短回头看了看沈砚,见他微微颔首,便跟着小红往巷子里走。
这巷子可真深,两侧的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阳光只能照进一小截,像被谁用剪刀剪了个口子。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腥气,阿短吸了吸鼻子,总觉得不太对劲,可小红还在前面拽着她的裤脚,尾巴摇得很欢。“小红,你要带我去哪呀?”阿短的脚步慢了下来,巷子里安静得可怕,连麻雀的叫声都听不见。只有两人一狐的脚步声,“嗒嗒”地响,像敲在鼓上。小红却只是拽着她往前,尾巴绷得笔直,像根拉紧的弓弦。走到巷子尽头的破庙前,它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阿短摇了摇尾巴,然后钻进了庙门。阿短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破庙里到处是蛛网,供桌上的泥菩萨缺了只胳膊,墙角堆着些干草,像是谁在这住过。她刚跨过门槛,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庙门竟自己关上了!“小红?”阿短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泥人差点掉在地上。她转身想去开门,却见破庙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毛茸茸的,长着颗野狼的脑袋,獠牙闪着寒光,嘴角还挂着血丝,活像从话本里跳出来的恶鬼。“狼、狼妖!”阿短吓得腿一软,“噗通”坐在地上。她以前总跟沈砚开玩笑,说“要是遇到狼妖,我就用尾巴抽它的脸”,可真见了狼妖,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尾巴紧紧夹在腿间,抖得像筛糠,牙齿都在打颤。“小柯基,倒是肥嫩。”狼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粗哑得刺耳,“那狐狸说的没错,果然有只细皮嫩肉的小妖送上门来,够爷爷啃三天的。”阿短猛地看向躲在狼妖身后的小红,只见它缩在阴影里,耳朵耷拉着,眼睛里满是恐惧,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道歉。
原来小红是被胁迫的!阿短心里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狼妖朝自己扑过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差点把她熏晕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破庙的木门突然“哐当”一声被震碎!木屑纷飞中,沈砚的身影逆光而立,素色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还捏着那块没送出去的灰布,另一只手两指夹着张黄符,符纸无风自动,泛着淡淡的白光。他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阿短,又看了看那只张牙舞爪的狼妖,眼底的寒意比青崖山顶的积雪还冷,声音却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放开她。”
狼妖显然没把这个清瘦的道士放在眼里,咧开嘴露出两排獠牙,涎水都快滴到地上了:“哪来的臭道士,敢管爷爷的闲事?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和这小柯基一起炖成一锅!”它挥着爪子就朝沈砚扑过去,指甲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沈砚甚至没动脚步,只是指尖轻轻一弹。那张黄符凭空飘到他身前,符纸“唰”地展开,瞬间化作道白光,像面坚不可摧的墙。狼妖“嗷”的一声撞在白光上,像只被弹飞的皮球,“砰”地撞塌了半面土墙,扬起一阵灰尘。“咳咳......你、你是......”狼妖趴在地上吐了口血,看着沈砚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传说。沈砚没理它,径直走到阿短身边,弯腰把她抱了起来。阿短像只受惊的小兽,死死攥着他的道袍前襟,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他的怀抱不算宽厚,却结实得很,带着淡淡的药香,瞬间驱散了她所有的恐惧,连牙齿打颤的频率都慢了些。“师父......”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觉得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生气,气得指尖都在颤。狼妖见势不妙,挣扎着想逃,却被道白光捆了个结实,像只待宰的猪。它在地上翻滚嘶吼,咒骂声不堪入耳,什么“臭道士不得好死”“放开爷爷”,听得阿短都皱起了眉头。沈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阿短,见她只是受了惊吓,没受伤,脸色才缓和了些,然后抬眼看向缩在角落的小红。小红浑身发抖,却还是瘸着腿走到沈砚面前,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脚,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求饶。“师父,它是被逼的......”阿短从沈砚怀里探出头,抽抽噎噎地说,“它肯定不是故意的......”沈砚没说话,只是指尖凝出道白光,轻轻落在小红受伤的腿上。白光闪过,小红腿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那圈脏污的麻线都变得干净了。小红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感激,用舌头轻轻舔了舔沈砚的鞋尖。“说吧,怎么回事。”沈砚的声音依旧冰冷,却没再为难小红。小红用爪子在地上划着,原来它的父母被狼妖抓了,关在山林的洞穴里。狼妖说只要它诱骗一只小妖来,就放了它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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