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阵寒风，来得比往年都急。前一晚盼桃还缠着离朱在圣火殿的露台上看星星，两人裹着同一件绣着圣火纹的披风，她把半颗栗子仁塞进离朱嘴里，还笑他“师傅的耳朵冻得像红果子”，可第二天清晨，寝殿里就传来了软软慌乱的呼喊。
离朱刚练完晨功，指尖的圣火还没完全敛去，就听见寝殿方向传来“啾啾”的急叫声——是刺包包。那小家伙炸着浑身的火刺，火尖上的火星子乱飘，一见离朱就往他脚边扑，小爪子扒着他的袍角往寝殿拽，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怎么了？”离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快步往寝殿走，刚推开门就撞见捧着药碗的软软，她眼眶通红，声音都带着颤：“神尊！桃桃殿下烧得厉害，说胡话呢！”
离朱两步跨到榻边，伸手抚上盼桃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比他修炼时凝聚的圣火还要灼人。小姑娘蜷缩在锦被里，小脸通红，眉头紧紧皱着，嘴唇干裂起皮，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什么，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角，像只受了惊的小兽。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离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伸手解开盼桃领口的扣子，让她能呼吸得顺畅些，目光扫过她发间的赤金簪子——那是他前几日特意为她打的，此刻却随着她不安的动作轻轻晃动，看得他心里发紧。
“今早我来叫殿下起床，就发现她不对劲了。”软软把药碗递过来，“我已经去药仙那里拿了退烧药，可殿下烧得太厉害，喝不进去……”
离朱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又放在一边。他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把盼桃抱进怀里——她的身体烫得吓人，连呼吸都带着热气，小脑袋无意识地往他颈窝里蹭，像在寻找清凉。离朱叹了口气，指尖凝聚出一缕极细的涅盘火——这火能温养灵力，还能驱散寒气，是他独有的术法，以往只在修炼时用，如今却小心翼翼地探进盼桃的经脉里，一点点舒缓她体内紊乱的灵力。
涅盘火刚进入盼桃的经脉，她就轻轻哼了一声，眉头舒展了些，可下一秒，又开始不安地扭动：“热……师傅……好热……”
“乖，忍一忍。”离朱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师傅在帮你散寒气，很快就不热了。”他一边操控着涅盘火，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幼时的她睡觉那样，动作轻柔得怕碰碎了她。
刺包包蹲在榻边，盯着离朱指尖的圣火，火刺上的火星子慢慢平息下来，只是偶尔发出“啾啾”的轻响，像是在为盼桃加油。软软站在旁边，看着自家神尊的模样，偷偷掏出小本本——以往神尊面对再大的事都面不改色，可此刻，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底的慌乱藏都藏不住，连操控圣火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离朱的注意力全在盼桃身上，没注意到软软的小动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盼桃体内的寒气很重，灵力也乱得厉害——想来是昨晚在露台上待得太久，又贪凉没多穿衣服。他心里满是自责，要是昨晚他能多劝一句，让她早点回殿，她就不会生病了。
就在这时，怀里的盼桃突然动了动，小脑袋抬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离朱。她的眼睛因为高热而水汽蒙蒙，像蒙了层雾的琉璃珠，嘴唇嗫嚅着，声音又轻又软：“不……不是师傅……”
离朱愣了愣，以为她烧糊涂了，赶紧柔声问：“那是谁？桃桃想找谁？”
盼桃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他脸上，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那里还带着点胡茬的青涩感，是他最近忙着陪她，忘了打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点孩子气的狡黠，声音细得像羽毛：“离朱……哥哥……”
“轰！”
离朱的大脑瞬间空白，操控圣火的手猛地一顿，一缕火星子没控制好，“噗”地落在锦被上，烧出个小小的洞。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颈侧都染上了绯色——活了三千九百岁，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
盼桃却没察觉到他的慌乱，还以为他没听见，又轻轻喊了一声：“离朱哥哥……”这次的声音更软，还带着点委屈，“我要吃桂花糕……凉的……”
离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悸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却有些不自然：“胡闹。”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在生病，不能吃凉的。等病好了，师傅带你去凡间买热的。”
他故意把“师傅”两个字咬得重了些，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在提醒盼桃——他们是师徒，不该有这种逾矩的称呼。可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盼桃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小脑袋重新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哦……师傅……”
离朱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新操控起涅盘火，继续帮她舒缓灵力，只是这次，他的动作更轻了，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再惊扰了怀里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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