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巷口,又一道黑影闪出,长刀横胸,竟是要截马!
昭昭瞳孔骤缩,猛地一拉缰绳,驮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前蹄正踢在刺客胸口。那人吐血倒飞,却反手一刀,划破马腹!
热血喷溅,驮马哀鸣着跪倒。昭昭被甩出去,重重摔在青石板,膝盖与掌心瞬间血肉模糊。她眼前发黑,却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
“不能晕……不能死在这儿……”
她踉跄爬起,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冲向最近的人群。身后,刺客脚步声如影随形,刀尖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嗤啦”声,像死神的指甲。
“拦住那姑娘——”忽有暴喝炸响。
昭昭抬眼,只见前方彩楼门口,一队巡夜武侯闻声而来,为首者手执火把,照亮她惨白的脸。她心中一松,双腿却再撑不住,软软跪倒。
“救……命……”
话音未落,背后刺客已至,长刀高高扬起——
“大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自天而降。
夜穹仿佛被利刃划开,月华与灯火同时一黯。那人凌空负手,广袖在空中铺展成两幅素白流云,袖口银线北斗被灯火映得熠熠生辉,像将整条银河披在了肩上。风被他衣袂撕裂,发出裂帛般的轻啸,周遭人声、爆竹、血腥味,一瞬间尽数远去,只剩松雪与檀香交织的冷冽气息,自高处倾泻而下。
他落下的姿态极慢,又极稳,仿佛连重力都甘愿为他放缓。足尖在彩楼飞檐上轻轻一点,檐角铜铃“叮”的一声脆响,似在迎接;下一瞬,他已立在昭昭身后,广袖微扬,背脊挺拔如崖侧孤松,替她挡下了所有腥风与杀意。
刺客的刀锋已劈至半空,冷光映出昭昭惊惶的瞳孔。国师抬手,五指自袖中探出——那手极白,指骨修长,在灯火下几乎透明,像一柄寒玉雕琢的利器。他指尖轻弹,动作随意得仿佛在拂去衣上尘埃,却带起三道流星般的银芒。
“救……命……”她干裂的唇动了动,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奇异的倔强。她试图撑起身子,手肘一软,又重重磕在地上,血沫顺着嘴角溢出,在下巴拖出长长红线。
没有意料中的冰冷。她落入一个带着檀香的怀抱,那香气清冽,像雪后松针,又像经卷尘封,瞬间隔绝了所有血腥与杀意。耳边心跳沉稳,像远山暮鼓,一下,又一下,震得她耳膜微微发麻。
“睡吧。”有人轻声道,声音仿佛隔着雾,带着微微回响,“剩下的,交给我。”
昭昭想说些什么,舌尖却先尝到一口腥甜。她努力睁大眼,视线却被血与汗糊成一片模糊。火光里,她看见银白的发梢沾了一滴血,像雪里绽开红梅,艳得刺目。
她颤了颤指尖,终究支撑不住,缓缓阖眼。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武侯们惊惶的跪地声,铁甲碰撞如骤雨;又听见刺客濒死的闷哼,像被掐住脖子的野狗,发出短促而凄厉的呜咽。血腥味更浓了,却被檀香一寸寸压下。
黑暗彻底降临前,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怀抱稳得像一艘破冰的船。她无意识地抓住那片白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血手印在素缎上绽开,像按下一枚朱砂印玺。
“别……让他们……伤到百姓……”她气若游丝,却固执地把话挤出口。
头顶传来极轻一声叹息,像雪落玉瓦。
“好。”
得到承诺,昭昭终于松开手,任由意识沉入深渊。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武侯们惊惶的跪地声,以及刺客濒死的闷哼——像一场骤雨,被更大的风暴碾碎。
“叮!叮!叮!”
三枚铜符自他指间激射而出,速度之快,竟在空中拖出银白尾芒,如流星坠世。
刺客只觉虎口剧震,长刀脱手飞出,旋转着钉入彩楼梁柱,尾羽犹自颤鸣。更有一名刺客退得稍慢,被铜符边缘划破咽喉,血线喷溅,整个人仰面倒下,砸碎了一地花灯纸骨。
国师指尖轻弹,铜符回旋,化作流光落回他掌心。他低头看了眼染血的符面,眉心微蹙,像是对这污秽不甚满意,随手一振,血珠滚落,符面重新皎洁如新。
剩余刺客被这雷霆一击震慑,竟短暂愣神。国师抬手,袖中滑出一面小小玄铜镜,镜背镌天罡北斗,镜面映月,冷光一闪。
“贪狼,肃清。”
声音落下的瞬间,远处屋脊上忽现数道黑影,皆披星月纹斗篷,面覆银黑面具,行动无声如夜枭。他们自天而降,刀光如匹练,刺客尚未回神,已被封喉、折脊、卸腕,血花一朵接一朵绽放在屋瓦之上,像一场静默的屠戮,刺客被扭断脖颈,尸体软软滑下檐角,砸在石板街,发出沉闷的“咚”。
风停了,烟火残灰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下。国师低头,银发垂落,掩去半边眉眼,只露出线条冷冽的下颌。他托着昭昭臂弯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微微收紧,像怕她再次坠落。
“国师大人。”
一个清朗男声自屋脊落下。来人身形修长,同样星月斗篷,面具推至额顶,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眉飞入鬓,眸似点漆,腰间悬一柄窄身长刀,刀背尚沾热血。他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胸,姿态恭敬:“贪狼来迟,令主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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