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藏书阁的余烟尚未散尽,淡灰色的烟气缠绕着檐角的铜铃,随风摇曳出细碎的声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朱厌立于阶前,莹白如玉的指尖凝着一缕淡黑色的雾气,那雾气如同一尾濒死的毒蛇,在他指节间扭曲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那无形的桎梏。
这气息太过诡异,阴冷刺骨,像是刚从万年冰窖中涌出,带着凛冽的寒意钻进骨髓。更让人不适的是,其中还混杂着浓郁的咸腥海味,像是打翻了盛满陈年海盐的陶罐,又裹着腐朽不堪的怨气,层层叠叠地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这绝非寻常邪祟之气,而是带着一种源自上古水族的霸道与阴狠,是朱厌极为熟悉的味道——东海龙族余孽独有的阴煞之气。
阮昭昭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地方,她望着朱厌指尖那缕不断扭动的黑气,只觉得莫名心悸,仿佛那东西能穿透皮肉,直接缠绕住人的魂魄。她下意识地往朱厌身边靠了靠,忍不住好奇地轻声问道:“朱厌,这是什么?看着怪吓人的。”
朱厌抬眸,银灰的瞳孔里翻涌着寒潭般的冷意,往日里偶尔流露的温柔尽数敛去,只剩下冰峰般的凛冽。他的声音低沉如古钟,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是东海余孽的气息。”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远方的天际,像是穿透了重重云层,看到了千百年前的神界往事:“当年我与东海有些纠葛,斩杀了他们的族长与核心战力,将整个东海龙族近乎灭族。没想到,竟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脱,还潜入了人间,勾结朝中之人作祟。”
话音落,他指尖微微一弹,一缕银火骤然燃起,如同一道细碎的流星,精准地缠上那缕阴煞之气。“滋啦”一声轻响,黑气在银火中剧烈挣扎,发出刺耳的嘶鸣,很快便被焚烧殆尽。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那挥之不去的咸腥。
“方才擒住的三名黑衣人,虽表面是长公主的侍卫,但其骨髓里已被这种阴煞之气侵蚀,显然是被东海余孽操控了心智,或是早已投靠了他们。”
阮昭昭心头一震:“东海余孽?他们为何要针对天机阁,还要嫁祸于我?”
“他们要对付的,从来都不只是天机阁。”朱厌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坚定,“当年东海跟我有灭族之仇,斩杀了他们的族长与核心战力。这些余孽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而你……”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你是我想护之人,他们自然要先除你而后快。至于长公主,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借她的手搅动朝堂,既能打压太子党羽,又能嫁祸于你,一石二鸟。”
她早就知道朱厌厉害,是京中人人敬畏的国师,却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惊天动地的过往——斩杀龙族族长,覆灭整个东海龙族,这简直比话本里写的神仙斩妖除魔还要刺激百倍。只是,“灭族之仇”这四个字太过沉重,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那些东海余孽想必是恨朱厌恨得牙痒痒,报复起来定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阴毒狠辣。
“他们要对付的,从来都不只是天机阁。”朱厌转头看向她,眼底的冷意褪去几分,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她无辜被牵连的愧疚,也有护她到底的坚定,“当年东海龙族覆灭,与我有不共戴天的灭族之仇。这些余孽隐忍多年,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而你……”
他顿了顿,声音骤然放柔,像是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化开了所有的冷硬,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是我想护之人,他们自然要先除你而后快。除掉你,既能打击我,又能断我软肋,可谓是一举多得。”
阮昭昭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根到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晕。她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鞋尖上绣着的小桃花,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朱厌说,她是他想护之人。这句话像是一颗裹着蜜糖的莲子,甜丝丝的,顺着喉咙滑进心底,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
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朱厌的目光。可不知为何,那温柔的眼眸深处,她却莫名觉得,他的视线像是穿过了她的躯体,落在了另一个看不见的人身上,那个身影模糊而遥远,却让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怅惘。
是桃桃吧。阮昭昭心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那个在轮回镜里出现的名字,那个让朱厌在深夜里失魂落魄、低声呼唤的姑娘。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朱厌对她已经足够好,一次次在危难中护她周全,可嫉妒这种情绪,终究是控制不住。她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湿棉花,心口闷闷的,有点不舒服,却又舍不得将这团棉花拨开——毕竟,能被他这样放在心上,哪怕只是因为像另一个人,似乎也比从未被他在意过要好。
“至于长公主,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朱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语气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嘲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赵灵犀心胸狭隘,又对我执念深重,极易被挑唆。借她的手搅动朝堂,既能打压太子党羽,又能嫁祸于你,还能让皇室内部生出嫌隙,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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