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漠中,中辐射区域的空气里飘着淡灰色的辐射尘,风卷着沙砾打在岩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块巨大的岩石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和周围的荒漠融为一体,若不凑近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伪装大门的缝隙——那缝隙被同色的沙砾和干枯的骆驼刺遮掩,连风都难吹进去。
岩石内部,一个充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奇怪药剂的房间里,架子从地面堆到天花板,玻璃瓶里装着红的、绿的、紫的粘稠液体,有的冒着细小的气泡,有的沉在瓶底结着晶,空气中弥漫着苦杏仁和硫磺混合的怪味。紫悦被绑在锈迹斑斑的金属手术台上,绑她的皮带勒进浅紫色的鬃毛里,她虚弱地沉睡着,睫毛垂在苍白的脸颊上,脸色白得像蒙了一层灰,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一匹烂掉了半张脸的苍老小马,将沾着暗红鲜血的手术刀“当啷”一声放在金属托盘上,刀身上的血珠顺着刀刃滑下,滴在托盘里积成小小的血洼。她摘下边缘沾着褐色污渍的口罩,露出烂掉的半张脸——那半边脸的皮毛脱落,露出粉红的溃烂皮肤,还沾着些许药剂残留。接着,她慢慢脱下带血的橡胶手套,手套被血粘在蹄子上,扯下来时发出“撕拉”的轻响,每一根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随后转身走出门外。
门口一直焦急等待的星野,鬃毛乱糟糟地沾着沙粒,前蹄在地上不停地蹭着,沙砾被踩得“咯吱”响。他见老太太出来,连忙上前,眼神死死盯着老太太的蹄子,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颤抖:“她、她还好吗?”
苍老小马转过身,烂掉的半张脸对着星野,浑浊的眼珠像蒙了一层雾,却泛着刺骨的冷光,看人的模样像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带血的橡胶手套被她随意一抛,“啪”地落在沙地上,手套上的血渍很快被沙砾吸了些,在地上印出一块暗红色的痕迹。血腥味混着荒漠正午的燥热——那燥热裹着沙砾的烫意,扑面而来,呛得星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她没直接回答,只是用剩下的那半张满是皱纹的脸扯出个诡异的笑,嘴角往上扯时,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格外怪异,像是皮被硬生生拉起来,没有半点温度:“急什么?你的朋友还没断气——但接下来的就得靠你口中的那位无所不能的朋友了,能不能醒,醒了之后是谁,就得看你,与她自己的命了。”
星野的腰弯得很低,前蹄并拢,鬃毛垂到地上,对着这位古怪的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连之前的颤抖都轻了些,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认真:“真的是太谢谢您了。”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说道:“别这么客气,她回来了,”说这话时,她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往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也许这个乱世也是时候结束了,我有这个预感,我的预感一般都很准。”
老太太的声音放得很轻,风吹过的时候,有些字都飘散了,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荒漠上,像是在看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乎是在对星野说话,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
而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岩石上,震得头顶的沙砾簌簌往下掉,连房间里架子上的玻璃瓶都跟着晃了晃,有两瓶浅绿色的药剂差点摔下来。那位老太太猛地回过头,对着星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蹄子竖在嘴边,眼神锐利,示意他别出声,便踮着蹄子轻手轻脚地上去查看,每一步都踩在没有沙砾的地方,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那位老太太在那扇用干裂胡杨木做的陈旧破木门上,慢慢打开了一条能看见外面的缝——木门边缘都翘了起来,还钉着几块生锈的铁皮。缝里漏进外面刺眼的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原本遮掩大门的伪装被撕得粉碎,干枯的骆驼刺散落在地上,覆盖在周围的淡蓝色魔法结界也碎成了点点光屑,飘在空气里很快就消失了,已知人数为16的、身上穿着印着红色眼睛图案黑色皮甲的红眼手下小队,正整齐地站在外面,有的扛着激光枪,有的握着带刺的铁棍。
领头的那名小马——身上的皮甲比其他人的更精致,领口还绣着银色的花纹,看到门缝里的老太太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然后他很快收敛了惊讶,脸上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微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标准,声音也放得很柔和:“很高兴见到您,”说着,他抬起戴着黑色皮套的前蹄,看似很有礼貌地伸到老太太面前,等着她回握。
老太太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面前的小马,从他的头看到蹄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他皮甲上的花纹都仔细看了一遍,声音里带着防备:“你认识我。”
那名小队的队长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当然了,在你离开组织之前,我正好刚刚通过考核成为组织的成员,那时候在实验室外远远见过您一次,您当时正在调试新的药剂,我印象很深。又刚刚好见过您呢?真没想到你会生活在这里,您可是红眼曾经手下最出色的研究人员之一啊!”说“最出色”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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