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屋内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枚暗红色玉简冰冷的触感,硌在云染指尖,也硌在她心头。
夜珩那句低哑的“现在……你知道了?”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心口缓慢地割。
知道了什么?
知道他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冷外壳下,藏着这样鲜血淋漓的旧伤?知道他或许并非云家所以为的、需要探查的某种符号或目标,而只是一个被命运苛待、背负着母亲沉重遗愿和愧疚的孩子?
知道了他们云家,或者其他什么势力,试图探寻的“那件东西”,或许关联着他母亲宁死也要守护、甚至不惜毁去的执念?
云染看着夜珩。他依旧站得笔直,玄衣墨发,风华绝代,可那挺直的脊背此刻在她眼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脆弱。
她忽然想起他那些别扭的关心,那些刻薄的毒舌,那些深夜悄然送来的、恰好是她所需的丹药灵石,还有那枚地阶的七霞洗髓丹……这一切,是否都掺杂着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的影子?是否是一种他不知如何表达、甚至自身都未曾明晰的……移情?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闷闷地疼,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珩看着她眼中清晰流露出的震惊、怜悯、以及那丝让他心口刺痛的了然,眸底那点微弱的期待如同风中残烛,倏然熄灭,只剩下更深的晦暗和自嘲。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甚至比以往更添了几分萧瑟:“与你无关。”
四个字,斩钉截铁,像是要强行斩断所有刚刚流露出的一丝牵绊。
话音未落,他已决绝地翻窗而出,融入浓稠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枚暗红色的玉简,冰冷地躺在桌上,和云染满心的惊涛骇浪。
这一夜,云染彻夜未眠。那枚玉简里的字字句句,夜珩最后那复杂到令人心痛的眼神,反复在她脑海中交织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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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训练,云染明显心不在焉。
指挥口令慢了半拍,步伐也失了往日的灵动,好几次差点被胡八道操控的青铜傀儡扫中,显得魂不守舍。
“云染!”胡八道一棍子敲在她身旁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没好气地骂道,“梦游呢?脚被黏住了?要不要老子给你灌两壶醒神汤?!”
云染猛地回神,险险避开傀儡的又一次扑击,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对不起,导师。”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眼底的疲惫和恍惚却瞒不过人。
休息间隙,木小雅担忧地递过水囊:“师姐,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云鹏也斜眼瞥着她,哼了一声:“别拖后腿。”
云染摇摇头,接过水囊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纷乱。她下意识抬眼,目光扫过训练场周围。
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心里莫名空了一下,随即又暗骂自己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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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魂不守舍地过了两日,夜珩再也没有出现过。夜间变得格外漫长和寂静。
云染试图从云鹏那里旁敲侧击关于家族任务的事,但云鹏警惕性很高,一触及相关话题就立刻炸毛避开,甚至更加躲着她。
就在她几乎要按捺不住,想主动做点什么的时候,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日,学院公布了一项临时任务——协助清理学院西北角一片因近期暴雨而坍塌的古老藏书阁废墟,整理 salvaged 的典籍残卷。任务奖励是贡献点,而贡献点可以在学院库房兑换各种修炼资源。
许多手头拮据或者急需贡献点的低阶学员都报了名,“躺赢队”五人也在胡八道的“建议”(逼迫)下,集体前往。
废墟现场一片狼藉,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裂的砖石和泡烂的纸屑。学员们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尚未完全损坏的书籍、玉简从泥水里清理出来,分类摆放。
工作枯燥而繁琐。云染负责清理一个靠近废墟深处的角落,这里更加潮湿阴暗,散落的古籍大多腐烂严重。
她正小心地拂开一本厚厚典籍上的泥污,指尖忽然触碰到书册夹层里一点异样的硬物。
她动作一顿,小心地将那样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材质非金非玉、边缘已被磨得圆润的暗紫色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极其古拙的、她完全不认识的字符,背面则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层层叠叠的曼陀罗花印记,花心处有一点猩红,如同凝固的血珠。
这是什么东西?藏书阁的典籍夹层里,怎么会藏着这个?
云染下意识地觉得这令牌不简单,正想仔细查看——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
一个充满惊喜和贪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云染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将令牌攥入掌心,霍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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