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屿快开车!去西禹市医院!”陆凭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紧张。
“好!”方恕屿也慌了神,一脚油门,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崎岖的山路上疯狂颠簸!
陆凭舟紧紧抱着迟闲川,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痉挛和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他不断加大阳气的输送,试图缓解那可怕的蛊毒反噬。迟闲川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一股消毒水混合着青草药香钻入他的鼻腔中,让他莫名的安心。只是剧痛中,他仿佛回到了幼时,被那个邋遢老道士从垃圾堆旁捡回去的场景……
“臭小子,根骨不错嘛,跟道爷我混吧?包你吃香喝辣……呃,好吧,窝头管饱……”
“哎哟,这符画得跟狗爬似的!重画!画不好今晚没饭吃!”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都受不了?以后怎么降妖除魔?……行了行了,给你颗糖,别哭了……”
“闲川啊……道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去月涧观……就交给你了……别让它断了香火……也别……太委屈自己……”
断断续续的呓语从迟闲川苍白的唇间溢出,带着孩童般的委屈和深深的眷恋,听得陆凭舟心头莫名一紧。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痛苦而脆弱的侧脸,汗水浸湿了额发,粘在光洁的皮肤上,平日里那副慵懒散漫、万事不萦于怀的面具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最真实的痛苦和无助。
陆凭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强大、神秘、又贪财惫懒的年轻道士,内心深处,或许藏着比他想象中更沉重、也更柔软的东西。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心疼和探究的情绪,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西禹市医院,单人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迟闲川依旧昏迷着,但眉头紧锁,身体时不时地因为体内蛊虫的噬咬而微微抽搐,发出痛苦的呓语。陆凭舟已经换下了沾满尘土的衣服,穿着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看着迟闲川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摆脱的痛苦,陆凭舟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依旧有些冰凉的手。温暖的气息通过掌心传递过去,迟闲川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些许。
陆凭舟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迟闲川安静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挺直的鼻梁,淡色的唇……褪去了醒时的狡黠和锐利,此刻的他,竟显得有些……脆弱?
陆凭舟的思绪有些飘远。从最初的商场偶遇,到验尸房的震撼,再到月涧观的科仪,古宅的惊魂,南疆的并肩作战……这个叫迟闲川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固有的认知,将他拉入一个光怪陆离却又真实存在的世界。他强大而神秘,精通玄学道法;他惫懒而贪财,却又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担当和悲悯;他看似玩世不恭,内心深处却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和伤痛……
陆凭舟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的关注,似乎早已超出了对一个“特殊案件关联者”或者“研究对象”的范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当迟闲川从漫长的昏迷中挣扎着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上粘腻的汗水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感。然后,他看到了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的陆凭舟。
晨光熹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陆凭舟的侧脸上,勾勒出他俊朗而略显疲惫的轮廓。金丝眼镜被摘下来放在一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迟闲川的手腕上,仿佛在睡梦中也不忘输送着那令人安心的暖意。
迟闲川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这位陆教授……竟然守了他一夜?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尽量不惊动对方,拿起床头柜上叠好的毛毯,轻轻地、想要披在陆凭舟的肩上。
然而,就在毛毯即将落下的瞬间,陆凭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迟闲川手里还拿着毛毯,动作僵在半空。陆凭舟刚睡醒的眼神带着一丝迷茫,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看着近在咫尺的迟闲川和他手中的毛毯,又感受到自己还搭在对方手腕上的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咳……”陆凭舟率先移开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坐直身体,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推了推放在一旁的眼镜,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阴蚀蛊……还痛吗?”
迟闲川也赶紧把那点尴尬抛开,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毛毯随手放在一边,咧嘴一笑,试图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事没事!小意思!就是昨儿忍那蛊忍得太久了,没憋住,晕过去给二位丢人了。谢谢你啊陆教授,照顾我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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