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洞,很早以前……是黑水菁祭祀蛇神的地方。后来……被那些人占了,变成了……变成了养蛊害人的魔窟!”巴久阿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魏九……就是被他们引诱堕落的!他们用邪法,用花言巧语,骗他相信那里能沟通蛇神,获得力量……其实……是在利用他,利用黑水菁的秘术,喂养他们那些可怕的虫子!”
他顿了顿,喘息了几下,似乎回忆这些往事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他低头,慈爱又带着无尽悲伤地看了一眼身边懵懂的阿普。
“方警官,我老了……快走不动了。簌粟村……也不再是以前的簌粟村了。”巴久阿公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托付千斤重担的决绝,“我这次来,是想求你……带走阿普。”
方恕屿愣住了:“带走阿普?为什么?”
巴久阿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蜡密封的、手指粗细的小竹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封蜡,一股极其刺鼻、令人作呕的腥臭瞬间弥漫开来。竹筒里,赫然是几条正在缓慢蠕动的、通体漆黑、形态狰狞的细小蛊虫!
“啊!”旁边的蒋云和杨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按在了枪套上。
巴久阿公却神色平静,他将竹筒凑近阿普。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那几条原本躁动不安的蛊虫,在靠近阿普时,突然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剧烈地蜷缩、颤抖起来,拼命想远离小女孩的方向!有几条甚至试图钻回竹筒深处!
阿普好奇地看着竹筒里的小虫子,似乎觉得它们扭动的样子很有趣,伸出小手指想碰碰,却被巴久阿公轻轻拦住。
“看到了吗?”巴久阿公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悲伤,“‘噬魂蛊’、‘蚀骨蛭’、‘迷心瘴’……寨子里最毒的几种蛊虫……它们……怕她!”
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方恕屿,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普这孩子……万蛊不侵!任何蛊毒,对她都无效!”
方恕屿如遭雷击!万蛊不侵?!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但眼前这活生生的景象,由不得他不信!
“为什么?”方恕屿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怎么会……”
巴久阿公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深沉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方恕屿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低语道:
“因为……她是……是阿依娜……最后的‘返生’……”
返生?阿依娜?!
方恕屿的脑海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被落花洞女宿命缠绕的阿依娜?!她不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吗?巴久阿公这话是什么意思?返生?难道……
一个荒诞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纯净懵懂、对蛊毒有着天然克制的小女孩阿普,再联想到巴久阿公那痛苦而决绝的眼神,以及“返生”这充满玄秘色彩的词语……一个惊人的事实呼之欲出!
巴久阿公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浑浊的老眼深深地看着方恕屿,声音低沉而沙哑:“方警官,阿普……就拜托你了。她不再是阿依娜,她有了新的名字,新的命数。远离西巫山,远离那些纠缠不清的宿命和诅咒,对她最好。老头子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些特殊,对各种蛊毒,包括迟道长身上的‘阴蚀蛊’,似乎有着天然的抵抗……甚至……消解的能力。我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是老天爷给的补偿,还是新的劫数。但留在簌粟村,她只会再次成为那些暗处眼睛的目标。把她带走吧,带到阳光底下,带到没有蛊虫和邪神的地方,让她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读书,识字,交朋友……忘掉西巫山的一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决绝:“至于黑水菁……自从魏九被你们带走,剩下的那些跟着他修炼邪术、参与活祭的族人,我已经按族规处置,该交给警方的也一个没留。现在的黑水菁寨子,已经并入簌粟村,由我派人看管。那里信奉蛇神,不过是近十几年的事,源头……就是魏九带回来的那本邪书和所谓的‘蜕仙门’传承。他们利用蛇神信仰,掩盖修炼邪术、掠夺生魂的勾当。具体的修炼法门,我不清楚,但核心离不开‘蜕皮’和‘转生’,需要特定的生辰八字和体质,尤其是极阴或通灵之人……阿依娜当初,就是被他们盯上的目标之一。落花洞女的传说,也被他们利用,试图将阿依娜献祭给所谓的‘蛇神’,实则是他们邪术的一部分……”
阿普看着巴久阿公消失的背影,小嘴扁了扁,似乎想哭,但最终只是紧紧抓住了方恕屿的手指,仰起小脸,用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着他。
方恕屿低头看着这个突然被托付到自己手上的小女孩,感受着她小手的微凉和柔软。她身上带着南疆深山雨水的潮湿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雨后青草的清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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