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狗艰难地点点头:“是……他是……蜕仙门的……天师……他……无处不在……”
无常使者不再耽搁,锁魂链猛地一收!黑老狗最后一丝残魂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被彻底拉入无常使者宽大的皂袍之中,消失不见。随即,无常使者对着迟闲川再次一揖,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后院那股刺骨的阴寒也随之消散了大半,只剩下血腥味和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
后院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蜡烛还在燃烧着,惨白的火焰在无风的空气中诡异地摇曳着,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蜡烛燃烧的蜡油味,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仿佛陈年腐肉混合着阴冷泥土的煞气残留。这一切都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招魂与惨烈自爆,绝非幻觉。
迟闲川站在摇曳烛光的边缘,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垂眸看着黑老狗魂魄消失的地方。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呵,看来是知道自己成仙无望,又枉死得如此凄惨,彻底绝望了,才选择松口。被操控得……也不算太深。”
他抬起头,深秋的阳光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凝重。他转向陆凭舟,“陆教授,我们现在相当于彻底暴露在蜕仙门面前了。黑老狗的话证实了,蜕仙门并不知道我没有中尸傀蛊。他的死,虽然是个惨剧,但也确实是个突破口。”
方恕屿蹲在尸体旁,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粘稠的血污和散落的碎肉,目光扫过那具被剔得只剩下筋肉、如同屠宰场半成品的恐怖躯干,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后院,脸上带着一丝迟疑和刑警特有的务实:“可是……闲川,魂魄的话,能作为证据吗?法律上……法庭可不会认这个。我们总不能拿着‘鬼话’去抓人吧?”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尘土,语气有些无奈。
陆凭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现状:“这倒不必担心。黑老狗的话虽然来自魂魄,但它给了我们明确的、可操作的侦破方向。”他指着尸体额头上那个歪歪扭扭、渗着黑血的“痴”字和金蝉图案,“陈开是‘执刀者’,幕后主使被称为‘天师’。这些信息是核心。那些白幡上的血字,可以做笔迹鉴定比对,与陈开或其他嫌疑人的笔迹进行交叉验证。现场虽然没有凶手遗留的指纹或DNA,但这些残留的阵法材料——蜡烛、朱砂、符纸碎片、特殊的土壤——都可以进行技术分析,溯源产地或成分,寻找关联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整个血腥的后院,最后落在那具触目惊心的尸体上,声音沉稳有力:“最重要的是,黑老狗的死本身,就是蜕仙门罪行最直接的证据链一环。如此残忍、带有强烈仪式感的谋杀,结合他生前与蜕仙门的交易记录,以及他魂魄透露的信息,足以构成完整的逻辑链条指向蜕仙门。”
他看着黑老狗额头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痴”字和金蝉图案,结合尸体被剔骨的特征,冷静地分析道:“从行为模式看,黑老狗很可能就是顶替了周伯钧‘痴’毒祭品的位置。而且,蜕仙门的行为似乎进入了新的阶段。”
“换骨。”迟闲川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洞悉的寒意。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指尖并未触碰,只是虚点着那被剔得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胸腔和四肢关节处,“根据蜕仙门这帮疯子的行动看来,他们的尸解仙步骤应该分为蜕皮、换骨、洗髓、成仙。之前的死者,李果儿、孟倩他们,不仅是五毒祭的祭品,更是蜕皮阶段的‘材料’。黑老狗是蜕仙门的人,身上痴毒深重,加上这被剃了骨但骨头却消失的尸体……”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电,“他的骨头,大概率是被作为某种‘材料’带走了,这应该就是换骨阶段了。他们需要特定的‘骨’来完成下一步的邪法。”
方恕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脑袋里塞满了各种邪门的名词和线索:“蜕皮、换骨、洗髓……真是够复杂的了!一环套一环!这帮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忽然,他想起什么,疑惑地看向迟闲川,眼神里充满了刑警对“非常规手段”的本能好奇:“对了,闲川,既然你能招魂,为什么之前不直接把李果儿、孟倩她们的魂魄招来问问?不是省事多了?也省得我们跑断腿,大海捞针似的查?”
迟闲川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副慵懒的神态又回来了几分:“方队,你以为招魂是路边摊买烤红薯啊?想招就招?”
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招魂哪有那么简单?那是需要开坛做法,准备特定法器,耗费心神法力的!而且前提是亡魂尚未被邪法拘走或打散,且愿意回应召唤。像之前那个失了一魂的小姑娘,还有周伯钧爱人那次,都是特殊情况,耗费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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