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时间节点】
* 汉王国 昭德七年
* 道历:七千三百四十二年
* 儒历:三千九百八十五年
* 农历:十月十五
暗渠巷的发现,如同在慧泉城看似光鲜的锦袍下,瞥见了一抹蠕动的污秽。宁休(时年二十二岁)心中警铃大作,幽影教妖人竟能渗透至此,其图谋定然不小。他虽忧心忡忡,却也深知夏衍(时年八岁)的判断是正确的——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依夏衍所言,设法“点亮”城中文气,尤其是那些关键的“文心”节点,以浩然正气压制邪祟。
“崇文书院”作为慧泉城最大的书院,文气汇聚,影响力巨大,自然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次日,宁休便以游学士子的身份,郑重递上名帖,拜访崇文书院。他出身大夏国子监,师承名儒,自身修为亦是不凡,更兼谈吐风雅,学识渊博,很快便得到了书院几位讲师的接待,得以入院参观交流。
夏衍则带着婉娘(时年六岁)和雪焰,远远跟在后面,如同寻常前来瞻仰文华的家眷孩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然而,夏衍的禅心却已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全面感知着这座闻名遐迩的书院。
崇文书院占地极广,白墙黑瓦,飞檐斗拱,庄严肃穆。院内古木参天,碑刻林立,处处可见捧卷苦读的学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与凝练的文气。讲师们高谈阔论,引经据典;学子们或凝神听讲,或激烈辩论,一派文华鼎盛之象。
宁休沉浸其中,与书院讲师探讨经义,交流心得,每每有精妙之言,引得对方颔首称赞,周身文气也随之活跃共鸣,显是获益匪浅。他越发觉得夏衍“提振文气”的思路正确,若能激发此地学子更纯粹的问学之心,弘扬正气,必能压制邪氛。
然而,夏衍的感知却描绘出另一幅图景。书院文气确实浩大,却如同被精心修剪过的盆景,规整、有序,却也失了野性与活力。学子们心中大多充斥着对功名的渴望、对师长的敬畏、对“标准答案”的追求,少有真正发自本心的探究与质疑之乐。那浩瀚的文气中,夹杂着太多的焦虑、竞争、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恐惧偏离正道,恐惧有辱师门,恐惧前途渺茫。
在这片看似纯粹的文气海洋深处,夏衍再次捕捉到了那丝极其隐晦的阴冷邪气!它并非来自某个人,而是如同水蛭般,附着在书院文气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上——藏书楼某处偏僻角落、敬字亭的炉鼎底座、甚至某位负责洒扫的、眼神麻木的老杂役身上!它并不主动作恶,只是悄无声息地汲取、扭曲着流经此地的文气,将其中的焦虑与恐惧微微放大,同时将自身完美地隐藏起来。
“它们…在偷东西。”夏衍轻声对脚边的雪焰说。雪焰碧眼眯起,喉咙里发出极低沉的威胁声。
傍晚,宁休结束交流,心满意足地走出书院,对夏衍感慨道:“崇文书院果然名不虚传,经义精深,法度严谨。若能常在此地研学,必能大有裨益。”
夏衍却仰头看他:“宁先生,这里的哥哥们,读书开心吗?”
宁休一怔,回想那些学子们或紧绷或疲惫的面容,一时竟无法回答。开心?求学问道,难道首要的是开心吗?不是该悬梁刺股、砥砺前行吗?可…若毫无欣喜之情,所求之道,又真是本心所向吗?他再次陷入沉思。
是夜,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在慧泉城鳞次栉比的屋顶上,为这座文华之城披上了一层银纱。然而,对于某些人而言,月光下的阴影,却更适合隐秘的活动。
子时过半,崇文书院深处,藏书楼阴影之下,一个穿着书院杂役服饰、行动却异常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撬开了一扇偏僻小院的侧门。院内,早已有两人等候,其中一人,正是那日文华大比时,试图以邪术影响苏文正的那名青袍文吏!此刻他未穿官服,一身黑衣,面色阴沉。
“如何?”青袍文吏低声问道,声音沙哑。
那杂役恭敬回答:“禀执事,‘惑心粉’已按计划,混入明日几位重点学子早课的茶饮中。此物能放大心中执念与焦虑,届时他们听讲时,稍受挑拨,便易心绪激动,质疑师道,乃至当堂失态…”
“很好。”青袍文吏眼中闪过一丝狞笑,“崇文书院乃苏文正那老匹夫的心血,更是慧泉文脉枢纽。若此地学子接连出现‘离经叛道’、‘癫狂失心’之状,必引全城震动。苏文正难辞其咎,其‘以文治世’之道必将受疑!文气自生裂痕,便是我圣教‘幽影蚀文大阵’生根发芽之良机!”
另一人有些担忧:“执事,动静是否太大?万一…”
“怕什么!”青袍文吏冷斥,“此地文气虽盛,却僵化刻板,满是破绽!我等以秘法潜藏,如鱼入水!只要计划成功,引发文气内乱,谁又能查到我们?届时大人驾临,以此地为基,将这满城文华尽数化为我圣教资粮,何愁大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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