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休文气耗尽,只能凭借身法闪避,狼狈不堪。婉娘抱着夏衍,吓得面无人色,蜷缩在众人用身体组成的脆弱屏障之后。
“这样下去不行!必死无疑!”宁休心中焦急万分,目光急速扫视,寻找突围的可能,然而四周皆被骑兵围住,远处还有弓箭手虎视眈眈,根本无路可逃!
就在这绝望之际——
“呃…”
一直被婉娘紧紧抱在怀中、因力竭而深度昏迷的夏衍,再次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外界激烈的厮杀声、浓烈的杀意与血腥气,似乎再次触动了他那异常敏感的心神。
他小小的身体又开始颤抖,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好多…红色的…雾…好吵…好疼…地底下…黑色的…叔叔…更生气了…”
地底那邪物的怨气,似乎因地面的杀戮与负面情绪而更加躁动不安!远处那墨色区域的天空,黑云翻滚得更加剧烈,隐隐有低沉的咆哮传来!
宁休心中一动,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闪过——或许…唯有借势,制造更大的混乱,才有一线生机!
他猛地对赵贲喊道:“赵队正!向东南方向,那邪气源头冲!他们不敢深追!”
赵贲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过来!那是绝地,也是唯一可能让对方投鼠忌器的地方!
“弟兄们!随我向东南突围!”赵贲大吼一声,不顾自身伤势,猛地向东南方向,即那黑气弥漫的区域冲去!宁休抱起夏衍,石柱背起李清,婉娘紧跟,也拼命向那个方向冲!
李焕见状,脸色一变,厉声道:“放箭!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逃入禁区!”
更加密集的箭雨泼洒而来!
一名赵贲的军士为了掩护,身中数箭,壮烈倒地。石柱背上也再添一道箭伤,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却咬牙坚持。
眼看就要冲出土匪包围圈边缘——
“废物!”李焕怒骂一声,猛地从马鞍旁摘下一张通体漆黑、刻满符文的强弓,搭上一支同样闪烁着幽光的符箭,弓开满月,目标直指被宁休抱在怀中、似乎是一切变故源头的——夏衍!
“妖孽!受死!”
咻——!
那符箭离弦,发出凄厉的尖啸,速度快得惊人,箭身缠绕着破灭符文的光芒,直取夏衍心口!这一箭,蕴含了军阵杀伐之力,威力远超寻常箭矢,显然是要一击必杀!
“小衍!!”婉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宁休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已然不及!他下意识地就要转身用身体去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支杀气腾腾的符箭,在即将射中夏衍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壁障,猛地停滞在半空!箭尖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并非宁休或任何人的力量,而是——
嗡…!
夏衍心口处,那原本已然黯淡的奇异符号,在这一刻受到致命威胁的刺激,再次微弱却坚定地亮起!不仅如此,以他为中心,脚下的大地似乎与之产生了某种极其玄妙的共鸣,一缕缕极其稀薄、却精纯无比的乳白色地脉灵气,竟从裂开的地缝中溢出,汇聚到那符号之上,形成了一层看似薄弱、却蕴含着某种天地正气的守护!
那军阵杀伐的符箭,竟被这天地自生的纯净之力挡住了!
“什么?!”李焕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然而,还不等众人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
因夏衍本能地引动地脉灵气抵御,以及此地持续的杀戮与负面情绪刺激,远处那墨色区域的核心,猛地传来一声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咆哮!
轰隆隆隆——!!!
大地再次疯狂震动,比之前更加猛烈!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浓郁如实质的漆黑怨气如同海啸般从地底喷涌而出,其中甚至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嘶嚎的怨灵虚影!
那被激怒的上古邪物,似乎正在加速挣脱最后的束缚,要将无尽的愤怒倾泻于此地所有生灵!
“不好!它彻底醒了!”赵贲骇然失色!
李焕及其麾下骑兵也被这天地之威吓得阵脚大乱,战马惊嘶,人立而起,再也顾不上围攻宁休等人。
“稳住!稳住阵型!”李焕强压惊惧,厉声呼喝,但效果甚微。
混乱!极致的混乱!
天崩地裂,邪气狂啸,军马惊惶!
宁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走!”他嘶哑着喉咙大吼,抱着夏衍,不顾一切地朝着东南方向,那最危险、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方向冲去!石柱、婉娘、赵贲等人也拼命跟上!
李焕见状,气得目眦欲裂,想要下令追击,但一道突然从地面裂开的巨大缝隙险些将他的战马吞没,吓得他连忙勒马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宁休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弥漫过来的浓郁黑气与尘土之中。
“队正!追不追?!”有骑兵惊问。
“追个屁!”李焕看着那如同末世般的景象,怒骂一声,脸色铁青,“进去就是送死!撤!先撤离此地!将情况禀报王校尉和杜参军!那伙贼人逃入死地,绝无生还可能!”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宁休等人消失的方向,带领惊魂未定的部下,慌忙向后退却,远离这正在快速扩张的死亡区域。
而宁休一行人,此刻却已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他们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却真正踏入了那片被上古邪怨彻底污染的死地。浓郁的、冰冷刺骨的怨毒黑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疯狂地侵蚀着他们的身体与心神。脚下大地不断开裂、塌陷,碎石乱飞。那直透灵魂的邪恶咆哮与无尽怨念的嘶嚎,几乎要将他们的理智彻底摧毁。
赵贲和其麾下军士依靠微弱的军阵血气苦苦支撑,但光芒迅速黯淡。石柱几乎是在凭本能拖着李清前行。婉娘瑟瑟发抖,全靠宁休拉扯。
宁休紧紧抱着夏衍,孩子心口的符号光芒已然再次熄灭,显然无法长时间维持。那微薄的地脉灵气庇护也已消失。他只能凭借最后一点意志,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破碎的大地上艰难前行,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渺茫的生机。
视线所及,唯有毁灭与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抛弃了这片土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每一个人。
难道,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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