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七,深夜,寂灭之廊东向甬道】
身后那扇沉重石壁彻底闭合的闷响,如同最终审判的落槌,将震耳欲聋的轰鸣、狂暴肆虐的能量乱流以及那石甲守卫最后决绝的身影,彻底隔绝。死寂,瞬间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新生的甬道,只剩下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心跳声,在绝对黑暗中剧烈地鼓噪。
“宁…宁先生…”婉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紧紧抱着怀中依旧昏睡的夏衍,仿佛那是唯一的温暖来源。
“没事了…暂时…”宁休的声音沙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与身体深处传来的虚脱感。他摸索着再次吹亮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跳动,勉强照亮众人惊魂未定的面孔和这条似乎永无尽头的向下甬道。
这里比之前的“寂灭之廊”更加古老、狭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弥漫着一种万年尘封的死气。岩壁不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更像是某种巨大力量撕裂地层形成的天然裂隙,怪石嶙峋,走势陡峭向下。
“快看看赵队正!”宁休稳住心神,急忙示意。
石柱小心翼翼地将赵贲平放在相对平坦的地面。在“镇魂殿”经过那“净光之源”的余晖照耀和寂灭守卫的初步处理,赵贲胸前那恐怖的贯穿伤竟然已经止住了流血,破碎的骨茬似乎也有微微愈合的迹象,脸色虽仍苍白如纸,但呼吸却平稳了许多,只是依旧深度昏迷。
“赵哥的伤…好像稳住了!”石柱检查后,又惊又喜,虎目含泪,“那白光…那石头真是神物!”
宁休点点头,心中对那寂灭守卫和“净光之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敬畏。若非机缘巧合闯入那里,赵贲恐怕早已…他不敢再想下去。
“韩老丈,你可知那守卫最后所说的‘哑泉’在何处?”宁休转向惊魂未定的老矿工。
韩老矿工努力平复呼吸,皱紧眉头竭力回忆:“哑泉…哑泉…老汉好像听镇子里最老的辈人提起过…说是在矿坑最东边的老窿山深处,有一口终年冒黑气的毒泉,鸟兽饮之即毙,人近之则哑,所以叫哑泉…可从没人敢去,更没人知道它下面还有路啊!那守卫说…说沿着这甬道走三天就能到?”
三天?在这漆黑无光、不知方向的地底深处走三天?众人刚刚稍缓的心情又沉重下去。且不说食物饮水如何解决,这甬道内是否还隐藏着其他未知的危险?
“走一步看一步。此地不宜久留,那守卫拼死为我们争取的时间,不能浪费。”宁休果断道,“石大哥,还能撑住吗?”
“俺没事!”石柱一拍胸膛,尽管双臂伤口崩裂血迹未干,眼神却异常坚定,“先生放心,俺就是爬,也把赵哥背出去!”
当下,众人稍作整理。幸而婉娘心细,之前逃离慈光镇时匆忙包裹的一些干粮和水囊并未完全丢失。宁休将所剩无几的食物和水分发下去,叮嘱务必节省。他自己则几乎滴水未进,将大部分留给了伤员和孩子。
队伍再次艰难启程。石柱背负赵贲,宁休轮流抱着夏衍并与婉娘搀扶,韩老矿工和两名年轻矿工相互扶持,沿着陡峭湿滑的裂隙向下摸索前行。
黑暗、疲惫、伤痛、饥饿、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永恒的向下、向下。偶尔有地下暗河的水声从岩壁深处传来,却根本无法取用。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都变得困难。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危机。一次是穿过一片巨大的地下钟乳石林时,惊动了一种栖息在石笋上的盲眼毒蝠,虽不致命,但其尖锐的音波扰得人心烦意乱,身上也被抓出不少血痕。另一次则是不慎踏入了一片松软的流沙区,一名年轻矿工险些被吞没,幸得石柱力大,硬生生将其拖出。
每一次危机,都让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更加疲惫不堪。
夏衍在途中醒来过一次,小脸依旧苍白,眼神有些茫然,只小声喊了句“宁先生,渴…”,便又昏睡过去。宁休将最后几滴清水小心渡入他口中,心如刀绞。孩子体内那奇异的“净光”似乎消耗过度,变得极其微弱,连带着他自身的生机都仿佛黯淡了些。
就在众人几乎要绝望,以为会永远困死在这黑暗地狱中时——
走在最前面的韩老矿工忽然停下脚步,鼻子用力嗅了嗅。
“等等!你们闻…有没有闻到…一股…一股硫磺味?”
众人精神一振,纷纷仔细辨认。果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刺鼻硫磺气息的暖风,正从甬道前方徐徐吹来!
有风!就意味着有出口!甚至有地热活动!
“快!快走!”希望重新点燃,众人鼓起最后的气力,加快脚步向前。
甬道开始变得平坦,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来越浓,温度也逐渐升高,岩壁摸上去甚至有些烫手。前方隐约传来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咕噜”声,像是某种液体在沸腾。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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