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九,清晨,哑泉镇后山,废弃古矿道深处】
黑暗,浓稠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唯有众人手中火把摇曳的光芒,在狭窄潮湿的矿道岩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杂沓的脚步声以及偶尔滴落的水声,构成这地下深处唯一的生命迹象。
宁休走在队伍最前,文气凝聚双目,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与错综复杂的岔路。背后,夏衍安稳地伏着,孩子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感。石柱断后,手中紧握卷刃猎刀,耳听六路,浑身肌肉紧绷,如同随时准备扑出的猎豹。婉娘紧跟在宁休身后,怀中抱着依旧昏迷的赵贲,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吴郎中和那名年轻药农阿木走在中间,阿木手中紧握着一张泛黄的、标注着模糊路径的古老皮纸,不时对照着岩壁上几乎难以辨认的古老刻痕,指引着方向。
这条所谓的“废弃支脉”比想象中更加古老、崎岖难行。空气沉闷污浊,弥漫着万年尘封的土腥与某种淡淡的、类似金属锈蚀的腥气。脚下时常踩到松软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矿尘和碎石,稍有不慎便会滑倒。岩壁湿滑,布满厚厚的、颜色诡异的苔藓,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巨大的、非人力所能开凿的天然溶洞和裂隙,深不见底,仿佛通往九幽。
“这鬼地方…真的能通到黑风山脉?”石柱压低声音,瓮声瓮气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们已经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中行进了近一个时辰,却丝毫看不到出口的迹象。
“祖辈手札是这么记载的…”阿木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说这条‘噬骨道’是早年矿工追索一条罕见的‘寒髓玉’矿脉时意外打通的,后来因为…因为死了不少人,就封了…图上标的路,快到头了,前面应该有个大点的溶洞…”
正说着,前方矿道豁然开朗,火把的光芒照不到尽头,只能隐约看出一个极其巨大的地下空腔轮廓。空气中那股金属腥气陡然浓郁了数倍,还夹杂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甜香,令人头脑微微发晕。
“小心!这气味可能有毒!”吴郎中急忙提醒,取出几枚解毒药丸分给众人含在舌下。
宁休示意众人放缓脚步,凝神向前望去。只见在那巨大溶洞的深处,点点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冰冷闪烁的光斑,正从地面和岩壁上升起,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将偌大的溶洞映照得一片幽蓝诡谲!
正是他们之前远远看到的那种异光!
“是…是‘幽荧苔’!”阿木举着火把,看清了那发光物的真容,声音带着惊惧,“手札里提到过!这东西只长在极阴寒的死矿深处,靠吸食地底阴气和…和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活…碰了会浑身发冷烂疮!而且…有这东西的地方,通常都有…有‘守矿奴’!”
幽荧苔?守矿奴?
宁休心中一凛,仔细看去。那是一种极其细密的、如同绒毛般的深蓝色苔藓,覆盖了大片地面和岩壁,正散发着冰冷的蓝光。光芒照射下,可以看到苔藓丛中散落着大量惨白的、疑似兽类甚至…人形的骨骸!一些骨骸上还挂着早已锈蚀破烂的矿工服和工具!
这里果然死过很多人!
“守矿奴是什么?”石柱握紧了刀,警惕地扫视着蓝光无法照亮的黑暗角落。
“不…不知道…”阿木的声音发颤,“手札没细说,只说是…是矿难后…被阴气邪毒侵染…变了异的东西…昼伏夜出…怕火怕光…但力气极大…指甲带毒…”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爬行声与摩擦声,猛地从四面八方的黑暗深处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戒备!”宁休厉喝一声,文气瞬间提聚,在身前布下一道无形的气墙!石柱怒吼一声,将婉娘和担架护在身后,刀锋横举!
下一刻,在幽蓝苔光与火光芒的交界边缘,无数扭曲、畸形、散发着浓郁腐臭与阴寒气息的黑影,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奴”,而是一群形态极其恐怖的异类!它们大致保持着人形,但四肢扭曲反折,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势在地上爬行跳跃!全身皮肤灰白浮肿,布满流脓的烂疮和深蓝色的苔藓斑块!双眼只剩下空洞的黑窟窿,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滴着粘液的尖牙!指甲乌黑尖锐,足有半尺长!
它们似乎极度畏惧火把的强烈光芒,不敢完全冲入光明区域,只是密密麻麻地围在光暗交界处,发出低沉嗜血的嘶吼,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众人,尤其是…众人身上那鲜活的血肉气息!
“呕…”婉娘看到这恐怖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妈的!什么鬼东西!”石柱也是头皮发麻,这些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几乎填满了前方的溶洞!
“是尸傀!而且是被极阴之地毒苔长期侵蚀变异的尸傀!”吴郎中见识广博,骇然道,“它们怕强光烈火!但幽荧苔的蓝光能削弱它们对光火的恐惧!火把不能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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