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十四,凌晨,黑风山脉地下,暗河通道】
震耳欲聋的水流咆哮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河水上涨后更加汹涌却规律的奔流声。河道中弥漫着一股泥沙翻涌后的浑浊气息,混合着那被矿脉力量强行净化、已然淡薄近乎无的邪气残渣。岩壁上那道喷涌出救命激流的裂缝已然悄无声息地合拢,只留下一片比周围岩壁颜色略新、略显湿润的痕迹,证明着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并非幻觉。
宁休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肋部新添的伤口血流虽已缓,但邪毒侵入带来的阴寒麻痹感,正与腿伤处的旧毒汇合,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沿着经脉向心脉与文宫缓缓侵蚀。文气早已枯竭,丹田空乏,意识因失血和过度透支而阵阵发黑。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查看夏衍和婉娘的状况,只能凭借紧贴后背传来的孩子的体温和身旁婉娘压抑的啜泣声,勉强确认他们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庆幸,短暂出现后便被更深的绝望淹没。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但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已濒临极限。前路茫茫,地下暗河不知尽头在何方,或许永远也找不到出口,三人便会力竭而死,或被这无尽的黑暗与寒冷吞噬**。
“宁先生……宁先生你怎么样?”婉娘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冰凉颤抖的手轻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
宁休艰难地摇了摇头,想开口,却只发出了一阵嘶哑的气音。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小手抚上了他冰冷的脸颊。夏衍不知何时已经从婉娘怀中挣脱,爬到了宁休身边。孩子的小脸在绝对的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那双眸子,却仿佛能穿透黑暗,清晰地倒映出宁休此刻的狼狈与虚弱。
“宁叔叔……很痛……”夏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有一种异样的平静**。“那个……黑色的坏东西……在你身体里……乱爬……”
宁休心中一震,没想到夏衍竟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他体内的邪毒。
夏衍将小手从宁休脸颊移开,轻轻按在了他肋部还在渗血的伤口附近。没有光芒闪现,但宁休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温和的暖流,顺着夏衍的指尖,缓缓流入伤口。那暖流所过之处,肆虐的阴寒邪毒仿佛遇到了克星,虽未被立刻驱散,但其蔓延的速度却明显一滞,那股钻心的刺痛也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
这并非治疗,更像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安抚与压制!
“小公子……”婉娘惊喜地看着这一幕。
夏衍却摇了摇头,小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我……赶不走它们……只能让它们……安静一点……”他抬起眼,望向黑暗的河道下游,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又有些奇异的专注**。“但是……前面……有个地方……能帮宁叔叔……”
他伸出小手,再次指向下游,这一次,他的指尖仿佛蕴含着某种坚定的力量。“那里……是这条‘大河’……睡觉的地方……也是……这座山的心……跳得最有力的地方……有……好多好多……温暖的光……和宁叔叔身体里……不好的东西……不一样……”
矿脉核心?宁休立刻明白了夏衍的意思!这孩子感知到的,恐怕是这条寂星银魄主脉的能量汇聚之所!那种精纯至极的天地能量,或许真的能净化他体内的邪毒,甚至修复他受损的根基**!
希望,如同黑暗中复燃的星火。
然而,夏衍的下一句话,却让宁休刚热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
“可是……那里……也有……一道门……”夏衍的小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与……不安?“门后面……有……很沉……很悲伤的……呼吸……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等着什么……”
门?沉睡的悲伤呼吸?宁休心中一凛。难道说,那矿脉核心,并非无主之地,而是封印着什么,或者沉睡着某位如同之前“祖灵”般的古老存在?贸然前往,是福是祸,实在难料!
一边是治愈伤势、逃离生天的唯一希望;另一边,则是可能惊醒未知存在、引发更大危机的潜在风险**!
如何抉择?
宁休看了一眼怀中因过度使用力量而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夏衍,又看了一眼身旁伤痕累累、几乎崩溃的婉娘。继续在暗河中盲目漂流,结局几乎注定是死亡。前往矿脉核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尽管伴随着巨大的不确定性。
赌一把!
宁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挣扎着,用那根破旧的木棍支撑起身体,对夏衍沉声道**:“小衍,带路!我们去……那个地方!”
夏衍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抓住宁休的衣角,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他闭目感应了片刻,然后指着河道一侧一处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岩壁**。“那里……有水……能通到……心跳的地方……”
宁休搀扶着婉娘,跟着夏衍,艰难地挪到那处岩壁前。靠近了才发现,岩壁底部,隐藏着一个半没在水下的、不起眼的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一股比主河道更加清新、蕴含着浓郁生机能量的气息,从洞内缓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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